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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我多虑了,阎处长不愧是审讯专家,今天没有白来,学了不少知识。

以后还要向阎处长多请教请教。”

袁野笑道。

他略微放了心,但也知道雷电将经历一场更严酷的考验。

阎平连忙说道:

“请教谈不上,特派员只要有问题,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正说话间,一名特务走进审讯室,向李群世汇报,南云课长来了。

李群世知道南云雅子一定是把新型药剂带来了,于是命人把南云雅子请到审讯室来。

不一会,南云雅子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审讯室,她看见袁野也在,有些意外。

她马上明白,一定是李群世告诉了袁野抓住红党的事,并让他参与到审讯中来。

她虽然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特高科和76号的经费是由岩井雄一发放的,武宫课长也没有办法,何况是她,更不要说李群世了。

心里叹了一口气,岩井公馆终究还是把手伸进了76号。

李群世向南云雅子说了一下情况,红党依旧没有招,现在准备用电刑做最后的尝试。

南云雅子点了点头,说道:

“东西我已经带来了,实在不行,就只好用了。”

“南云课长,你说这个东西管用吗?”

阎平问道。

他刚才看见雷电在酷刑下的表现,已经信心有些不足了。

南云雅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虽然也没用过,但据我所知,实验的时候取得了非常有效的成果,成功率达到了90%,除了极个别意志力特别坚强的人,才没有什么效果。

不说废话了,上电刑吧,希望这个东西不要派上用场。”

袁野心想,雷电同志应该就是这个意志力特别坚强的人。

他原来在某本书上看过,吐真剂确实是不能100%有效。

南云雅子说的没错,这种药剂碰上意志力特别坚定的人并没有效果。

但是南云雅子不知道的是,一旦被注射的人知道自己要被注射吐真剂,就会提前在意识上产生防御机制,再加上意志力特别坚定,就更没有效果了。

这也是袁野在书上看到的,他觉得说的特别有道理,所以要找机会接近雷电,告诉他敌人要对他使用吐真剂,让他有所准备。

袁野为此也做了准备,在贵宾休息室的时候,他想到了如何告诉雷电的方法。

就在和李群世离开贵宾休息室去审讯室的时候,他上了一趟卫生间,在右手心处,写了几个字。

“敌人使用吐真剂。”

他准备在接近雷电的时候,趁别人不注意,出示给雷电看。

雷电应该一看就懂,意识上就会做好准备,加上他坚强的意志,敌人的阴谋必然落空。

袁野刚才对雷电也进行了忠诚度判断,他确信雷电不会出卖自己。

等雷电熬过了这一关,自己再想办法救他。

袁野正想着,阎平说道:

“好,南云课长,这就开始给他上电刑。”

他马上命令手下人把雷电架在了电椅上,绑了起来,快速地把接电装置装在了雷电身上。

雷电知道特务们要上电刑,他听说过这种刑具的恐怖,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改变,冷眼看着特务们忙前忙后,他知道这是一次对自己意志力的巨大考验。

一个特务按下了开关,滋滋的电流,从电线走到马蹄形的铁圈上,走到贴肉的手腕带上,通过神经,走到全身。

雷电感到全身的细胞遭到电的炙烧,大小神经遭到电极的震晕,通过血管,走入骨髓,整个身体发生剧烈的变化,他不由自主地痛苦痉挛着,

随着电流的强弱,雷电感到有说不出的痛苦之感,觉得全身在沸腾,不由自己克服,从内部脏腑到四肢五官百骸,无不起痛苦的反应。

他起先还能咬牙坚持,一声不吭,终于巨大的痛苦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声的撕鸣。

这种痛苦的嘶鸣声,响彻了整个审讯室,听到的人都不觉毛骨悚然。

但是雷电并没有屈服,特务于是把电流一次次加强,雷电昏死一次,又被冷水泼醒,然后又一次昏死过去。

阎平一看这个情形,担心会失控,雷电会死在电椅上,连忙摆手让手下人停止了。

冷水再一次把雷电泼醒了,电刑后的雷电,两眼青紫得有核桃那么大,但仍发出不屈的光芒,两腿膝盖月亮板下面凹陷的位置因电流的灼烧而各有一块二寸圆的烧焦的凹瘢,全身上下也有不少烧焦的痕迹。

雷电感到似乎已经不能支撑住身体,只觉得胸部发闷,头晕胀痛,于是开始不住地呕吐。

阎平让人把医务室的李医生叫来,李医生和护士张兰很快就来了。

袁野一眼就认出了张兰,这个在上次晚会上和杨益明跳舞的女人。

在那次晚会上,他知道了张兰是杨益明的上线,原来她的身份是76号医务室的护士。

他曾经对张兰进行过忠诚度判断,发现这个柔弱的女人对组织的忠诚度非常高,是值得信赖的同志。

他看着和张兰一起进来的李医生,心想,这个李医生会不会也是自己的同志?

于是他对李医生展开了忠诚度判断,发现他从事的事业和自己是吻合的,原来也是组织上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只是忠诚度没有张兰高,只有中等水平。

张兰不久前知道了杨益明在华海医院被救走了,心里很欣慰,组织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同志。

但是眼下她却高兴不起来,那个遍体鳞伤的犯人是不是自己的同志呢?

她协助李医生对犯人进行了检查,然后两人返回了审讯桌前,李医生说道:

“犯人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再这样下去,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但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建议还是暂停一下,等身体恢复一点再审讯。”

“我知道了。”

李群世点点头,然后对袁野和南云雅子说道:

“南云课长,特派员,你们怎么看?

是不是马上给他注射那个药剂?”

袁野没等南云雅子开口,先说道:

“他现在意识是清醒的,我觉得可以马上给他注射药剂。

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还可以做最后的劝说工作,他刚经历了残酷的电刑,说不定他心里已经有了动摇。

李主任,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劝说他一下,你经验丰富,也许能把他说动了。”

南云雅子也觉得袁野说的有道理,能说服当然更好,毕竟这种药剂是很珍贵的,能不用就尽量不用,于是她点头表示同意。

“好,我就试一下,希望能把他说服。”

李群世说完就站起了身,袁野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

“李主任,我和你一起去,也顺便学习一下。”

李群世笑道:

“特派员,你也太谦虚了。

我看你的口才也不错,你正好也试一下,也帮我说说。”

两人走出了七八米,在距雷电两米前停了下来,雷电此时正低着头,已经停止了呕吐。

呕吐物发出的难闻气味,让李群世不禁皱了皱眉,觉得一阵恶心,他忍住了,开口说道:

“我是76号的李群世,但我不想以76号的主任身份和你说话,更想是以一个曾经同路人的身份和你聊聊,希望你能敞开心扉。

因为当年,我和你一样,是红党的一份子。”

李群世说到这里的时候,雷电抬起了头,看向李群世,并没有说话。

李群世继续说道:

“那时我很年轻,正在读大学,涉世未深,被红党的主义深深吸引,加入了红党组织,打算为之奋斗终生。

我不知道你的经历怎么样,应该也差不多。

我表现很出色,并被红党送到苏俄受训,回来后从事地下工作。

但是我很快发现,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红党的主义根本不可能实现,是痴人说梦。

幸亏我及时醒悟,从此走上了光明大道,现在回头看看,我当时作出的决定是明智的。

想想当年和我一起的人,现在又有几个人健在,大多都是家破人亡,又有谁能记住他们。”

李群世叹息了一声。

“要认识这一点,当然很困难,不知道你是否也彷徨过。

但是你现在认识也不算晚,只要你改过自新,念你我也曾是同路人,我可以把你放出来,和我一起工作,知道你在红党里地位不低,我绝不会亏待你。

你可以提你的条件,无论是想当官,还是想要钱,想要女人,我都可以满足你。

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我给你几分钟的时间,你好好想想。”

李群世说完,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雷电,他心里并不确定,他说的话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也许能对他有所触动,也许根本没有效果,但他还是有所期待。

不得不说,他说的这些话确实很有诱惑力。

以自己举例,说起红党经历,拉近关系,现身说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答应满足他的条件,施以利益诱惑,很少人不动心。

但在袁野看来,他这套话术,对雷电是根本不起作用的。

从他对雷电忠诚度的判断,以及雷电在刑讯下的表现,雷电是值得相信的。

他之所以让李群世来劝说雷电,只是让自己有机会来到雷电身边。

雷电瞥了一眼李群世,眼中充满了轻蔑的神色,他不屑地说道:

“你一个摇尾乞怜,见风转舵的家伙,竟然还加入过红党,简直是组织的耻辱。

一个可耻的叛徒,竟然还有脸对我进行说教,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

你这套说辞,只能对像你一样无耻的人有用,真正的红党党员只能嗤之以鼻,简直是痴人说梦。

收起你这一套吧,不要痴心妄想了。”

李群世被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已是恼羞成怒,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袁野已经怒不可遏地冲上前去,用右手狠狠地扇了雷电一巴掌,骂道:

“真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说话间,用左手揪住了雷电的头发,让他看向自己,扇巴掌的右手缩回到胸前,亮出了掌心里的几个字朝向雷电。

他相信咫尺之间,雷电应该看到了这几个字,因为身体的抵挡,身后的人,包括李群世,是不可能看到的。

袁野继续骂道:

“真是给脸不要脸,睁大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敢撒野。”

他接着又扇了雷电一巴掌。

袁野的做派,完全是一个年轻人冲动的样子,看上去就是因李群世受辱而帮他出气。

袁野开启了偷听心声的能力,很快证明了他的判断。

雷电在原野揪住他的头发,在胸前亮出掌心的时候,咫尺之间,确实清楚地看到了那几个字。

“敌人使用吐真剂。”

这是什么意思?

他马上明白了这是提醒他,敌人接下来要使用这种叫吐真剂的药物药物,能让他说出敌人想要的东西。

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采用这种隐秘的方式提醒他?

难道是自己的同志?还是同情组织的人?

可是据他所知,76号里并没有组织的人,难道是别的组织的人?

可是不管他是什么人,他应该没有骗他,也没有必要骗他。

他一定是担心,他被使用吐真剂后说出组织的秘密,让他提前准备,有所应对。

可是自己该怎么办呢?

自己即使知道了,难道就一定能够扛过这种吐真剂吗?

如果扛不住,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说出组织的秘密,那该怎么办?

他知道组织的秘密太多了,如果是这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组织必将遭到灭顶之灾,不知多少同志会因此而牺牲!

他将是组织的罪人,百死莫赎!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想到了应该做什么,而且必须马上去做,否则等敌人使用吐真剂,就一切都晚了,他很感谢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提醒。

袁野听到了他的想法,他知道这是一个残酷的决定,心里大吃一惊,他并没有想让他这么做。

他知道这是自己没有说清楚,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又岂是只言片语能说清楚的?

而雷电这样做的出发点,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袁野心里痛苦万分,却没有办法去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