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了吗?”池缚行蹙眉问道。
池惜妍又摇头。
“这怎么行?”池缚行不赞同地看着她,想要叫医生,却被池惜妍阻止。
“爸,我没事。刚才都是妈妈护着我……一点儿事也没有。”池惜妍说着垂下了眼睑。
池缚行看着池惜妍红了眼眶,沉默一瞬又坐了回来。
红色的灯显示“正在检查”,厚重的铅防护门紧闭着。
池缚行将她轻轻抱住,拍了拍她的背:“妍妍,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是一家人,不需要自责。你只要知道,我们是爱你的,你有危险我们会竭尽全力保护你,就像刚才你也保护了妈妈对不对?”
池惜妍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走廊连着大厅,夜深人稀,传来机械语音播报的声音,伴随着偶尔医生护士匆匆而过的脚步声。
这时,ct室的门打开,躺在床上的兰媛茗被推了出来。
池惜妍两人赶紧起身过去。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走了出来,对两人说:“病人家属,先去病房等结果,一会儿你们主治医生会给你们说具体情况。”
池缚行道了一声谢谢,急忙走上前握住了兰媛茗的手,心才真的落了下来。
没有亲眼见到她无事,怎么都放心不下。
原本庆典来的大人物还没有接待完,可池缚行一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现在那边的电话是一个接着一个。
最后池缚行将事交代给下面的人,关了机,安安心心陪在兰媛茗身边,寸步不离。
兰媛茗虚弱一笑,却忍不住嗔他:“我有那么虚弱吗?没多大事,刚才医生都说了就是外伤,休养几天就好了。你那边还有事没处理完,你就去。”
池缚行冷哼一声,话语却格外温柔:“还没事,这么一大片伤,不疼啊?”
有什么事能比自己的妻子重要?
池缚行忍着没说。
然而那双浅褐色的眸子看着病床上的女人,是藏不住的心疼。
兰媛茗虽然没有伤及肺部和心脏,但胸口和手臂软组织损伤还是比较严重,淤青乌黑,撞伤了一大片,也幸亏系着安全带,不然可没这么轻松。
“妍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兰媛茗不与池缚行回嘴,继续关心池惜妍。
池惜妍坐在床前,对兰媛茗笑了笑:“没事。医生已经看了。”
池缚行后来还是不放心,让医生给池惜妍检查检查,倒还真无大碍。
池缚行看时间不早了,安抚地拍了拍池惜妍的肩:“妍妍,遇上这么大的事,你也累了,警察那边我也说好了,有什么明天再去,先回去好好休息,妈妈这儿有我陪着。我让小陈送你。”
池惜妍看了看兰媛茗,点头:“好。”
池缚行深深看了她一眼,上前微微抱了抱:“妍妍,我真的庆幸你们没出大事。”
顿了顿,他声音多了一丝哽咽:“爸爸爱你。”
池惜妍怔愣住。
随后池缚行松开手,笑了笑,目中慈爱:“别多想了,一切交给我处理。”
池惜妍走出房间关上门,却听见房间里隐隐传来的声音:
“缚行,你不知道我们妍妍有多厉害!当时她直接换了位置,一踩油门甩掉了那些人,真的比我这个妈妈还冷静!”
池惜妍回头,透过门上玻璃窗看见池缚行无奈而宠溺的笑容,点头附和。
池惜妍也低头笑了笑,转身离开。
只是一抬头,就看见从电梯口走出来的男人,俊漠高拔,斯文矜贵,似早就等在那里。
小陈也看见他,下意识觉得危险。
男人一身定制不菲的西装,衣冠楚楚,该是才从什么重要场合出来。只是眉眼深邃睿利,灯光阴影刻画出冷削俊毅的面容,撕下无害的伪装。
和方才街道上,拦住那群追车狂徒的身影重合。
刚才便是他让人撞飞了追她们的车。
还是这么……心狠手辣。
他很高,让原本空旷的过道变得狭窄逼人,气场阴冷暗郁,本就静谧地夜如同陷入死寂。
小陈知道方才池总夫人经历了什么,以为仇家又找上门,他忍住想要后退的动作,咽了咽唾沫,警惕道:“池小姐?”
池惜妍目光不转:“陈哥,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可是……”
“认识的。”池惜妍侧目,小陈与之相对,美眸清冷似霜,不容人拒绝。
小陈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池惜妍:“那好,池小姐注意安全。”
男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小陈,便收回视线,对上池惜妍疲倦的面容,目光愈发深暗。
这里是顶楼病房,安静的走廊只剩下两个人。
男人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对面的女人,她还穿着撕去裙摆的礼服,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将她纤细的身躯包裹更显怜弱,些微凌乱的头发衬上倦怠纯粹的眼神有种破碎的美感。
他终于迈开步履,走到池惜妍身前,将她拥入怀中,似要融入骨髓连通血肉。
心里那块犹如被挖去的空缺终于被填满。
方才在夜色中看着那一幕暴戾的心,也柔软下来。带着一丝后怕,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他的昭昭没事!
熟悉强势的气息笼罩,池惜妍的脑袋贴在他暖和的胸膛前,身体竟然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
紧接着一阵困意和疲惫席卷而来,池惜妍倚靠在他怀里,轻声开口:“滕煜,我累了。”
接二连三的事,让她措手不及。
滕煜眼眸颤了颤,拥着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低头吻上她的发顶,声音低醇让人安心:“睡吧,有我在。”
池惜妍靠着他,闭上眼睛。
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呼吸和心跳。
滕煜垂眸,狭长睫羽掩盖住目中偏执与疯狂。
良久之后,他才弯腰打横抱起累得直接睡着的池惜妍,小心翼翼,温柔四溢,稳稳向电梯出口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