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同乡一场,我快死之时也听到了你们都能照顾我娘,为什么大家不能相照应一下。听我的吧,找个合适的地方先租着,如果你们不好意思可以给租金,没钱先欠着。”
齐六斤的一话让大家心里松了大半,上帝的光环一下子笼罩了他,18岁的少年成了大家的主心骨了。
“你们等我一下,我先弄张地图。”
他再次说完后向马路边的铺子边而去,看到旁边有卖报纸和饮料的地方,老板只是瞄了对方一眼,看着一身的破烂衣服。
又是一个从滚地龙区出来的小瘪三。
这些年他见的多了,应该是个来要饭的,于是崩起脸来:“去去去,我这里生意不好,要饭到别的地方去。”
“老板,我不像买报纸的人吗?有生意都不做?”
“小赤佬,也不看看你的样子,侬买得起报纸不如去买个包子顶下一餐。”
“有上海地图吗?”齐六斤并不理会被别人的嘲笑,他现在的确是难民,也无所谓,问道。
“地图一角,你买得起吗?”老板冷眼相待,瞄向穿的破烂的少年,不像是能买得起东西的乞丐。而且你个要饭的人要地图干啥,现在要饭的也会看地图选地方了?
“报纸呢?”
“报纸三分二厘一份。”
“每样报纸给我来一份,地图一份,还有这汽水怎么卖。”齐六斤这一指,那一指,也指了一下汽水,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多的一叠纸币。
“哟呵,真看不出是真人不露相啊,这汽水可是奢侈品,上海惠华汽水卖一角退瓶的五分,比荷兰水要好喝。”
老板开始了解释,没想到一个小朋友也这么有钱,开始一边拿起一份份新报纸和一张地图,人也变的恭敬了起来。
所以说,什么时候,什么社会都是看钱办事。
“汽水来上8瓶,家人和行李都在那一边,一会喝完了把瓶子拿过来算五分没问题吧。”
“这个...!”
“老板,你说我买这么多东西,像是拿你们几个破瓶子跑路的人吗?行李多不好拿着过来,不相信你找人过去看着吧。”
齐六斤已经有些火气了,什么玩意?玻璃瓶还有人偷吗,看你这汽水贴的牌子还是像手画的,在现代他喵滴扔路上未必有人要。
说完对着远处的几个伙伴招起了手,秦林、朱二、王春儿快速向这边走来。
“六斤,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啊。”王春儿已经先开口问了起来,因为她心里感觉他很有本事,这已经是他男人了。
“呃,你们一人拿两瓶汽水过去给大家,记得大家喝完了拿瓶子回来还给老板。”
“这是什么水?”
朱二一听到是能喝的,马上问了起来,口水开始向下流了,两眼冒出金光。
“汽水,小心点拿,打破了要赔五分钱的。”齐六斤提醒着,微微笑了一下,这些土包子,汽水都没见过。
一百年后饮料都数不清有多少种品种。
三人让老板打开了盖子,一人两瓶向众人拿了过去,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拿好了,一共五角九分六厘。”老板一边笑着,一边递过报纸、地图和两瓶汽水。
好不容易来了单大生意,他笑的已经合不拢嘴了。
他喵滴,这些旧时代的钱印的真是太差的质量了,粗糙的很,有设备自己都能开印了。
直接给六角钱,老板找了四厘过来,没办法,本来不想要这些毛票。只是又怕老娘知道大骂特骂起来。
左手夹起报纸和地图,一手一瓶汽水向大家方向走去。
过来之时,看到了老妈已经喝起了汽水,心里好像在滴着血,就知道她在心疼钱。
而王春儿还空着手,应该是很懂事,先给自己老娘喝了。
“春儿,给,你的!”
齐六斤盈盈一笑,这小姑娘还算懂事,右手递了支汽水过去,左手夹着报纸没办法递。她也欣然接受,拿过汽水喝了起来,带着满意的笑容。
他现在没有心情,还是要解决吃、住、排这样重要的问题。
一边喝着汽水,一边把大地图摆在地上找了起来,粗糙的地图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上海南站的位置。
还不错,这里居然有电车线路到上海老县城区。
“我们坐电车到林阴路看有没有中介机构找个院子先租下来吧,上海的房价现在没指望了,从报纸上来看,寸土寸金上海好的位置几乎都在一两万左右一亩地。”
齐六斤看着报纸,细看了起来,大写字一半猜一半是认识。想写更不容易,看还是有边读边,没边读圈。
相反英文的还好看一些,常年在国外还是英文为主。
“什么一两万一亩?还不是房子,在杭州能买二十亩大庭院了。”桂花娘子也大吓一跳,没想到在杭州几十块能买到房子,这里没几千上万没有希望。
“六斤,你什么时候会看报纸了?你会认得字?”白二娘吃惊了起来,一个村里的文盲,一下子会认识字了。
“呃,娘,我其实死的时候灵魂都飞上天了。碰到了个老头说我骨格精奇,天赋异禀,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死的太可惜了,然后传授了我很多东西,字我也会一点。”
“然后呢?”
“然后学了一半一半时,老头说没空了一脚把我从天上踢掉下来,我就醒了。”
齐六斤没办法,只能再次开启忽悠大法,反正身体是原主的不会假。
这时白二娘看向他,转了一圈,忽然出手直接把他的裤子扒了下来。
“还好,屁股上的印说明你还是我儿子,我说人一直在我身边,怎么会换了个人似的。”
“娘,你干啥子,全让人看光了。亏大了。”
“呃,你裤裆里藏着几块钱,交出来,小孩子学会藏钱了。”白二娘伸出了右手,招了招。
“唉,这都让你发现了,真倒霉。”齐六斤只能把手伸入裤裆掏了三块钱出来,真是不走运,这样都被人发现了,把少量的钱放这里,也是为了让人不会怀疑他有空间。
这也搞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喝完汽水,都感觉好喝之时,只有齐六斤喝得有些恶心。不是因为口渴,打死也不喝这种垃圾,说是汽水,汽太少糖水太多。
大包小包坐了一会电车,为了省钱直接过几个站陆家滨路就下车了。
一路之上看到了河沟边的穷极的窝棚,搭建的沿着河沟用竹片和茅草构成,房屋高度仅一米多,进屋必须弯着腰,床铺由稻草和破棉?构成。
这就是传说中的上海滚地龙,窝棚区。
众人是一边看着,一边心惊,这种房子比他们杭州住的泥砖房还差,以为上海全是有钱人,看来也有着比杭州更惨的存在。
再向前走,这一区的旧式里弄,有着砖瓦盖头的,几十个大洋租房都不够。所以说什么年代都是穷人与富人就是天堂与地狱,富的可以流油,穷的可以要饭。
十里洋场烟花地,风云际会上海滩。
现在这里的房价已经超出了你的想象,也可以说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一家三口月工资如何挣扎也不到200大洋,但每亩地高达一万多,接近十里洋场的地方高达三万以上。
终于挑好了租了陆家滨路的一个破旧的小平房院子,刚好找到能达到四间房的一个旧式弄堂小院,挤挤够大家住了,五个大洋一个月的租金。
虽然破旧,但也算是有瓦遮头,进房还能让人伸直腰。
比滚地龙式的贫民窟棚屋要高级一些,比石库门式要低级一点。
价格说出来后都吓死人,只是现在也没有办法。天渐暗,吃住排总要先解决,只能先由白二娘先出着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