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心里大叫着“我靠我靠”,扑在地上拽住了江年的后腿,“江年你有病吧?你不怕死啊你!”
估计是气急了,以至于说出了过年时期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词语。
江年无语了,她转头朝江柏喊道,“你拽我干嘛?过来把他拉上来啊。”
江柏吼回去,“我拉什么拉?我怕你跟着掉下去。”
江年,“~我一人能打你这样的十个,你忘了?快过来帮忙,这人一直在下边挣扎呢,烦人。”
被她抓住胳膊的何伟:我又没让你救。
“松手!”何伟在下边晃荡着大叫,声音都带上哭腔,“你拉着我干什么?我不想活了我!”
江年吼着,“闭嘴!大过年的说这种话多不吉利,你再说一句我把你拎上来就削你。”
一时间,何伟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荒诞的境地,冒出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疑问。
江柏跑到边上趴下,伸手去够何伟的另一只手臂。
可惜底下的人不配合,每次江柏离他的手臂就差几厘米,他都要把手臂晃得更远,弄得江柏很闹心,“你倒是把手给我啊!”
何伟,“~我不想活了。”
江年终于放弃了和不讲道理的人沟通,不过这个不讲道理的感受是相互的,在何伟眼里,江年和江柏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特意选了一个没人来的地儿,享受完最后一支烟,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最后看一眼天空,闭眼倒下去。
结果呢,人是下去了,可胳膊被抓住了。
趴在上边的这个姑娘,好是挺好心的,就是好心用错了地方。救自己干嘛呢?反正救了一次自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就不信每一次都有人来救。
而且不止这个姑娘,后边又加入了一个小伙子,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试图把自己拉上去。
何伟摇晃着胳膊,就是不想被那个小伙子抓到另一只胳膊。他笃定仅仅凭借着那个姑娘的力气,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
他被提上去了!
没错,就像是很久以前,他被自己高大健壮的爸用手揪住衣领提起来,轻轻松松不费劲。当时他笑得有多开心。
他都快忘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变成了一阵又一阵的滔天巨浪,不停歇地朝他打来,每一次他刚冒出水面能呼吸几口,又一阵巨浪已经等待着他。
江年和江柏并排站着,等着地上的人哭完。
江枫想过去找二哥和四姐,被路维哄住,“乖,咱们就在车里,你二哥和四姐知道怎么做的。”
于是江枫眼巴巴地趴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
不知道哭了多久,把所有的心酸无奈哭出来以后,何伟觉得心口像是搬走了一块大石头,那些阴郁到了极致的想法居然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大字形躺在地上,大脑放空,呆呆地看着天空。
江年走到他边上,“你住哪?我们送你回去。”
何伟闭上眼睛,“我想在这儿继续待着。不用管我了,我不会再试着跳下去了。”
江柏蹲下去,“兄弟,天大的事情都能过去,慢慢来,别逼着自己马上去解决。”
江年心里暗自点头,觉得自家二哥的心灵鸡汤实属熬得到火候。
大部分时候,其实慢就是快。不急于一时的成绩,才能取得最大的胜利。
人生犹如一场马拉松,朝着终点跑就是了。
何伟还是想继续留在这儿,江年可不想半途而废,她做事就要做到底。在何伟再三拒绝后,江年干脆把他拎起来扔到了车后座。
骤然看见一个陌生人上了车,江枫表示有点怕怕的,毕竟这人十几分钟以前还想着从河堤上跳下去呢。
江柏随后坐到了另一边,对江枫笑着说,“老五别怕,二哥在呢。”
何伟在心里翻白眼:说的我跟一坏人似的。
江年最后一个上车,“咱们把他送回家去再来练车,行吗,路哥?”
路维,“~江老师说了算。”
你都叫我“哥”了,我还有拒绝的权利?
从第一次见面起,江年就没叫过“哥”,都是直接叫名字。
何况路维也不放心把人留在这儿,谁知道他会不会想不开又跳一次,那他们是救还是不救?
愁人。
江年问何伟,“你家在哪条街上?”
何伟报了一个地址。
路维惊呼,“什么?!”
他听说过那个地址,住户的身份都挺厉害的。没想到这倒霉蛋居然是住在那种好地方,命这么好居然还想不开?
没得说了,住在那地儿肯定不是为了钱想不开,多半就是感情上受了打击。
为了恋爱寻死觅活的~
路维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色。
切。
其他几人都被路维瞬息百变的神情转换给愣住了,尤其是何伟。
他完全想不到在短短一分钟之内面前这人给他寻短见的行为脑补出一通情感大戏,并且表示鄙视。
他只觉得很疲惫,没能按计划跳下去不说,还遇到了几个怪人。
一个会开车的怪力女,一个废话男,还有一个眼珠子乱转个不停的貌似脑袋有问题的人,哦,还有一个一脸警惕盯着他的小孩子。
何伟闭上眼睛,放弃了,随他吧。
要是他的想法被他视为怪人的几人知道,说不定他先前的目标会以另一种方式实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