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盏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球赛后,也有些累了,差不多24个小时没有好好睡觉,宋盏睁开眼直接就是第二天上午8点。
“你醒了我们就出发吧。”叶一真说道。
宋盏注意到叶一真将长发在背后束了起来,用的是在奥兰多迪士尼世界被智利女游客赠送的米妮发卡。
出门前叶一真递给宋盏一只加热过的热狗,边走边说道:
“我昨晚和凯尔文先生发了邮件,今天他休息了,不会去Springer Nature的工区。”
“啊?那我们要去他家么?”宋盏叼着热狗问道。
“不用。”叶一真按着电梯说道,“他说他会来大英图书馆等我,正好要查一些资料。”
宋盏想了想说道:“大英图书馆?不那就在旁边么?”
叶一真点点头:“没错,Springer Nature还挺不好找的,图书馆方便多了。”
“如果能顺手看一看图书馆也不错。”
大英图书馆就在圣潘克拉斯车站旁边,宋盏和叶一真所住的公寓的斜对面,是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之一,馆藏超过1.7亿件,包括世界各地的珍贵书籍、手稿、录音、文件,说它是一座博物馆也完全够格。
大英图书馆主体是红墙的现代建筑圣潘克拉斯大厦,地上九层,地下五层,和旁边的米德兰大酒店的红墙一个现代一个古典,但却异常搭配。
图书馆门前有一座巨大的牛顿雕像,牛顿戴着眼镜坐在木箱上,用手中的圆规专注地测量着,好像要随时发现某个传世的定理。
叶一真在牛顿雕像前停留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这个巨人,巨人低头看向地面也好像在看着地上渺小的人。
叶一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向牛顿借取知识的力量。
“记得用英语许愿,中文他听不懂。”宋盏在旁边提醒道。
叶一真被宋盏戳破心事,转身白了他一眼后继续出发。
进了图书馆大厅,两个便被震撼住了。
首先吸引眼球的是那座17米高的六层茶色玻璃青铜书塔,被称作“国王图书馆”,里面是1760到1820年乔治三世的六万册藏书。
除了书塔外,右侧的休息区有一个铜制的书页沙发同样醒目,此外图书馆倒是和其他图书馆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
宋盏和叶一真看到了几个展览的入口,但他们没有时间进去,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凯尔文先生。
“邮件里他说他会在手稿阅读区等我们,我们找找看吧。”叶一真说道。
“具体哪个座位号?”宋盏问道。
“不确定,他说抢到哪个是哪个。”叶一真说。
“那他长什么样?”宋盏问道
“只知道是一个英国老头。”叶一真说道。
“那总得知道他穿什么衣服吧?”宋盏问道。
“一般英国老头都穿什么衣服?”叶一真对此一概不知。
“也许……拿一把雨伞或者手杖?”宋盏指着讨论区里坐着的那些英国老头说道。
确实,每一个人旁边都放着一把黑雨伞。
“先去了再说吧。”叶一真说道。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手稿阅读区,这里氛围和讨论区很不一样,没人说话,几乎都是老学究在专心阅读,每一个人都看上去很有学问。
宋盏和叶一真找到空位坐下,叶一真打开笔记本电脑联系凯尔文先生,而宋盏则琢着是否这里有寻人广播能够帮助定位。
“请问,是叶一真女士么?”
宋盏和叶一真听到一口标准的伦敦音,一个一身肌肉的五十多岁光头大叔正在礼貌地问话。
对方穿着一身剪裁合适的黑色休闲西装,背着能装电脑的双肩包,留着一圈白色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和老年版的巨石强森差不多。
“没错,是我,你是凯尔文先生?”叶一真起身问道。
“是我,我刚从南岸的女儿家过来,抱歉有一点堵车了。”凯尔文先生一脸真诚,“如果跑过来,说不定能快点。”
“你们等得久了么?”
凯尔文先生并没有像对待学生一样把他们看做小孩,反而是很正式地和宋盏二人握手。
宋盏能够感受到对方手掌很有力,如果他不说自己是nature编辑和大学教授,说自己是拳击运动员都有人信。
“您是……”凯尔文先生问向宋盏。
“我叫宋盏,是一真的男朋友。”宋盏大方说道。
叶一真这时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微点头。
凯尔文先生惊讶道:“哦,你们可真般配,准备结婚了么?”
“我女儿去年刚刚结婚,你们可能不知道,伦敦办一场婚礼可太贵了。”
宋盏和叶一真没想到凯尔文先生是个话痨,直接和他们说了很多关于他家人的事情,直到他意识到这里是手稿阅读区,才提出转移到另一个适合讨论的地方。
简单地交流后,让宋盏确信凯尔文先生确实像叶一真说的那样是很好的人,宋盏听了一会儿他们两人关于学术上的讨论后昏昏欲睡,一个人走在图书馆里闲逛打发时间。
图书馆里有珍贵手稿和文物的展出,宋盏看到了3000年前的甲骨文,看到了15世纪达芬奇的绘图手稿,看到了1500年前的《古兰经》,还有巴赫的《弥赛亚》曲谱。
这些文物让宋盏流连忘返,不知不觉忘记了时间。
“你现在的样子也和我在肯尼迪航天中心差不多嘛。”
宋盏听到了背后叶一真的声音,还有凯尔文先生站在她旁边。
“你们结束了?”宋盏惊讶道,他不知道自己逛了多久。
“嗯,凯尔文先生请我们吃饭,下午我们会去剑桥参加一场学术会议。”叶一真说道。
“果然像你说的那样,你的男朋友是社科专业的,对这些都很感兴趣。”凯尔文先生笑道。
宋盏和叶一真跟在凯尔文先生后面,凯尔文先生开了一辆考文垂生产的Fx4轿车,它是伦敦常见的出租车车型,圆圆的通体纯黑,非常复古。
停在宋盏和叶一真面前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出租车在揽客,宋盏还下意识地摆了摆手表示不坐。
凯尔文先生摇下车窗,笑着招呼道:
“上来吧,想成为butter boy(注:黄油男孩,伦敦出租车司机的自称),这比成为教授难得多。”
伦敦出租车司机资格考试是世界上最难的考试之一,要求背下整张伦敦地图,记住超过个街道和10万个地点,考试当场瞎写国王十字车站半径6英里内任意两点的最短行车路线。
据说准备要花上4年时间。
宋盏和叶一真上车后,宋盏说道:“话虽如此,但对凯尔文先生来说,应该都很轻松吧。”
凯尔文先生呵呵地直笑,至少拍马屁在哪个国家都是受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