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后,李桓动作轻柔地走进房间内,然后缓缓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耶律敏双眼紧闭,脸上还残留着哭过之后的泪痕。或许是因为哭得太久太累,她已经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平稳。
李桓慢慢的搬来一个凳子,然后坐在床头看着沉睡的耶律敏。
屋外那两个伤痕累累的宫女,被强迫跪在太阳底下,等待着李桓的审判。
在悠扬的歌声里,李雍陷入沉睡。
教坊司的乐者没有因为皇帝睡着了就停止演奏,唯有皇帝说他们可以停止他们才能停止。
吴翀从门外走进来,然后向着躺在椅子上的李雍那里走去。
“陛下。”吴翀站在李雍身边喊了一句。
李雍很快的醒来,“什么事?”
“左丞相求见。”
李雍挥手示意那些乐者下去,然后对吴翀说:“让他来。”
“是。”
吴翀快步出去。
踏进殿门,高晃与李雍来了一个对视,“臣高晃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李雍问:“丞相所来何事?”
“我大魏法律延续的是前朝《宋律》,臣想编修我们大魏自己的法律。”
李雍想了想,确实是一件需要去做的事情,“你让刑部、大理寺去联合办理。”
“臣明白。”
“退下吧。”李雍的声音里有些倦怠。
“臣告退。”
高晃行礼离去。
李雍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高晃的关系越发平淡。
他和高晃都知道,但都没有改变。
或许皇帝真的只是一个孤家寡人,他不需要什么朋友。
王朝在李雍的手里逐步强大,李雍自己也终将离开自己一手创建的帝国。
每每从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李雍就在想,或许自己明天就会死,到那时候,自己的后事准备好了吗?
皇帝的死亡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会引发王朝的震动。
李雍给自己选定的继承人,就是李乾。
他把其他的儿子外放出去,然后让太子通过各种礼仪主持,向朝廷表明太子的地位。
只要李乾保持现状,那李雍的位置就一定是他的。
心绪低迷的李雍,又想起那个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面孔。
他的妻子,魏灵钰。
这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她存在的时候,大魏还没有建立。
是李雍亲手杀死了她,最后也是李雍自己追封她为皇后。
未来是如此的奇妙,没人能够预测自己的未来,每个人的下一刻都是一个惊喜。
完颜部族在投靠爱育黎八达后,他们又恢复了自己原本在休胡的地位,因为爱育黎八达确实需要他们。
但留存在他们内心的壮志,并没有消散,他们在等一个机会。
爱育黎八达也不是完全信任完颜部族,毕竟他们背叛了北休胡。
对于背叛,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为了结成抵抗北休胡的坚固防线,爱育黎八达决定向契丹求亲,他也需要一位正妻来延续拖金烈的血脉。
希哈布当仁不让的成为爱育黎八达的媒人,他将代替爱育黎八达向契丹表达联姻的请求。
耶律阿保机很遗憾的对希哈布说:“我们契丹拒绝和你联姻。”
希哈布不解,这明明符合双方的利益,为什么耶律阿保机要拒绝。
耶律阿保机不会告诉希哈布,魏朝不希望南休胡和契丹结成联盟。
魏朝想要的是一个围绕它的结盟,一切非以魏朝为核心的结盟都会受到魏朝的打压。
契丹需要魏朝,一个南休胡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帮助,所以耶律阿保机选择拒绝。
他可不想魏朝让魏朝产生出要打压契丹的想法。
现在的契丹正在逐步提升实力,要是此刻受到魏朝的打压,对他们的损害是巨大的。
希哈布带着这个不好的消息返回南休胡。
爱育黎八达倍感失望,但也无能为力。
这个消息很快被完颜宗望得知,他决定让完颜部族的女人和爱育黎八达结亲,这样就可以松开爱育黎八达对完颜部族的限制。
面对完颜部族的善意,爱育黎八达选择接受,他需要一个稳定的南休胡,那与完颜部族联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李雍有些赞许耶律阿保机的做法,但也警惕耶律阿保机的能力。
既不平庸也不英明的大汗,才是李雍喜欢的。
天底下的事情不能十全十美,但李雍愿意把事情做的靠近十全十美。
耶律阿保机以为不和南胡联姻能躲避魏朝的打压,但他还说被魏朝盯上,也被裴宗提高了威胁度。
耶律敏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昏昏欲睡的李桓。
“殿下怎么守在这里?”
李桓听到耶律敏的声音,顿时打起精神,“我把王霏给收拾一顿,然后又把她禁足了。进来看你睡着了,就在你旁边守着。”
耶律敏感动的搂住李桓的头,“殿下,我无以为报。”
李桓打住她,“你和我长相厮守,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耶律敏重重的点头,“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
屋外那两个宫女已经一副快要死去的模样,她们被打的地方也是火辣辣的疼。
“你想怎么处理她们?”
凉王的声音惊的两人忙跪好,希望凉王能开恩。
“既然殿下已经处罚过她们,那我就不去计较她们了。”
耶律敏的声音令二人像听到仙乐一样。
“你们可以走了。”李桓开口道。
二人谢恩后,却无力站起来,只是无力的挣扎。
李桓示意周边的宫女扶她二人离去。
东宫。
魏宁婷挺着一个大肚子,听着李烨给她背课文。
比起母亲,李烨更喜欢他的父亲,因为李乾基本上不管孩子的学业,都交由他们各自的母亲管理。
李烨低着头,不敢看魏宁婷,然后背着魏宁婷给他选定的篇章,“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而…而…”
一股冷汗冒出额头,李烨偷偷抬头看自己的母亲。
魏宁婷板着脸,手里捏着书,也在看着他,“而什么?而的后面是什么?”
“儿臣不知。”
“之其所贱恶而辟焉。”魏宁婷提醒一句。
李烨如释重负接着背:“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而…”
李烨又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