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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越揣了农业厅的项目本子找温言奇汇报进展,温言奇便知道这个事绕不开了。以往无论是亲自跑项目还是打发底下人去,都巴不得多搞几个才好,见了科长约处长,约了处长等厅长,如今都是项目资金说话,搞不回来这些,屁股底下就觉得不踏实。

这个项目却恰恰相反,何文越和岳长河不费吹灰之力,走马观花似得整回来个大项目,温言奇却觉得烫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归根到底就是这个高文勇,好端端的项目硬是搞成了暗箱操作。温言奇一直不明白高文勇哪里来的把握,毕竟汪宁的事情摆在那里,难道他认为汪宁的死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单靠市委副书记王力的点拨就可以逼自己就范?

温言奇不清楚高文勇和王力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但从那天王力的话语中就可以感觉出两人必定不一般。官场的有些事总是不用明说的,靠的就是悟性。温言奇前脚和王力高文勇吃完饭,后脚高文勇便不约而至,这里面的道道就不需要悟性了,只要不傻,都可以明白其中用意。

谭原对温言奇说,这是一公一私的事情,温言奇何尝不想公事公办?可高文勇片一顿操作,偏就把个公事操作成了私事。如今看来,农业厅项目落地云州也不是何、岳两人力争的结果,起先在长林不假,再到云州,就是高文勇的安排了。

自从“争取”到这个项目,何文越就显得兴奋异常。他在李辉手里被李国胜压了一头,还搞丢了局长位置。在温言奇手里换个单位重新坐了局长位置,跑了几趟农业厅,居然就搞回来这么大的项目,自认为在温言奇这里也能喝得起茶了。

何文越滔滔不绝的说着项目的事,温言奇却心猿意马,琢磨着高文勇的事。如果不干预,以高文勇的手段,八成是要中标的,如果干预了,能不能拒绝了高文勇不说,王力那里又是个问题。但无论怎么说,有几点是毋庸置疑的,高文勇的手段,温言奇看不起;汪宁的事,温言奇绕不开。

所以,怎么处理,心里渐渐有了想法。

温言奇今天格外的耐心,静静的听着何文越的汇报。中间薛宗誉进来说事,不苟言笑的表情,就让何文越有了些如坐针毡的意思。谁料薛宗誉出门后,温言奇又让何文越继续说,看着眼前罗文彬端来的茶水,何文越精神头又足了起来。

何文越絮叨完,温言奇都觉得口渴,端起杯子,刚要喝,才发现杯子早已空空如也。何文越见状,忙拿了温言奇的水杯,换了茶叶,添了水,立在一边。

温言奇没看见一般,拿起何文越带来的材料,浏览了一遍。见何文越还立在一边,便和颜悦色的说:“站着做什么?坐吧。”

“你们选的几个实施乡镇还是不错的,起先有人建议把泉林也纳进去,我看不行。泉林这几年落实的项目资金不少,乡镇建设大有改观。反过来看其他乡镇就弱了些,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要顾,这一点农业局考虑的还是很全面的。”

何文越说:“不瞒书记,泉林的方超书记找过我几次,我们也征求了岳县长的意见,综合考虑还是选了这几个乡镇。”

温言奇点了点头,“项目招标的事情怎么样了?这个项目资金比较多,关注的人自然就多,你们和招标办要协调好,决不能在这个环节上出问题。务必要公开、公正、公平。”

何文越忙说:“书记放心,这次招标除了原有的几个评议员,我们还计划邀请农业专家参加评议,另外……厅里的项目处也有派人参加的意思。”

农业厅都要来人参加,这个就有意思了。温言奇揉了揉脖子,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说:“邀请专家这个想法不错,但也不要局限,虽说是农业项目,但大部分的工程还是基建。另外,我有这样一个考虑,虽说是一个项目,但涉及的乡镇有好几个,标段的划分不妨根据实际情况再细致一些。”

“你刚才说农业厅项目处想派人来,是要参加招标评议吗?”

何文越道:“那倒不是,吴处长说招投标是县里的工作,他们只是参加会议,对准备情况有个了解。”

温言奇轻蔑的笑了笑,这个吴处长也不过如此。起先直接推荐企业,这次又要参加会议,远在明都还操着云州的心,真是费心费力,鞠躬尽瘁!这是唯恐云州人不知道他和高文勇的关系!关于项目,省厅事前只管下拨,事后检查进度,还没听说直接参加投标评议的。说是不干预投标,不干预投标,你坐那里搞什么?

何文越像是捕捉到了温言奇这个富有内涵的笑意,往前凑了凑,“书记,厅里面推荐的那个企业……?”

温言奇不着急回答,看了看何文越,端起水杯慢饮一口,又缓缓放下。“吴处长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招投标毕竟是云州自己的工作,他们这个时候来,会不会让人产生误解?毕竟他又推荐了个企业,虽说省厅推荐的企业想必不差,但现在什么事都要讲个流程,讲个公平,这个既是对项目负责,也是对我们的干部负责!好事不能变成坏事,政绩不能变成劣迹,你说是不是?”

何文越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书记说的对,不能让人说出闲话来……厅里面这个时候来,确实不合适,回头我同吴处长解释解释。”

见何文越明白了意思,温言奇笑了笑,“进展还是要多向省厅汇报,及时邀请他们来检查落实。你刚才提到推荐企业了,我多说几句,省厅领导向我们推荐企业,这个是好事,说明省厅很重视我们的工作。”

“当然了,省厅有省厅的考量,云州也有云州的实际情况。还是那句话,要做到公平,推荐企业也好,其他企业也好,只要资质没问题,就要处在同一起跑线上。不能因为谁的一句话,就把谁单独拎出来,搞厚此薄彼的事情,这个是原则。”

温言奇坐起了身,换了语重心长的口气又说:“文越,你到农业局时间不长,不要在这些问题上让人说出话来,越是牵扯到工程项目,越要谨小慎微。”

见温言奇如此态度,何文越就有些惶恐,嘴里应和着温言奇,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搓着。

何文越说:“书记,说实话……,本来打算在水利局做些一般工作就知足了。我知道,如果没有您,我根本到不了农业局,更何况任局长。您放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肯定把握好,绝不辜负您的关心!”

温言奇却摆了摆手说:“不能这么说,公道自在人心,对于你的岗位,不单是我,还有苏县长及整个常委班子都是达成共识的。是人都有缺点,但瑕不掩瑜,我们还是要看长处。能将你放到这个岗位上,就说明县委对你本人是给予信任的。我今天说的多了些,归根到底还是希望我们所有的工作都能经得起检验!将来无论谁来,都能拍着胸脯告诉他们,没有问题!对吧?”

温言奇这样说等同于告诉何文越,他在李辉时期受到的待遇是不公正的,被免职也仅是迫于李辉的压力做出的不正确决定。何文越不清不楚的瞎混了几年,终在温言奇这里得以昭雪,对温言奇本人自然抱有感激之情。更何况,当年处理何文越时,温言奇就很不满,在常委会上说的话,何文越也清清楚楚。

温言奇思前想后的说了这些话,不是期待何文越直接否了高文勇。那不可能,也不合规矩,他更知道农业厅、王力以及高文勇能找的其他七七八八的关系,最终总会有一个落脚点,高文勇认为这个落脚点是温言奇。但温言奇或者其他县领导不就范的话,落脚点就只能是农业局,只能是何文越了,这就是所谓的县官不如现管。

而温言奇现在希望的恰恰是这个何文越“不管”。何文越在招投标中不插手,不说话,其他人的干预就等同于无。农业项目想绕开农业局,怎么可能?

项目虽说大了些,但内容无非平整土地,水渠道路之类,谈不上什么施工难度。明都的企业能做,市里或者云州当地的企业照样可以做。同等的机会,越是当地企业,机会就越大,高文勇的关系体现不出来,自然会淹没在市县企业的汪洋大海中。

这样做有什么后果?温言奇想过,如果高文勇真的不中,第一个受影响的必定是何文越,以后在农业厅恐怕吃不开了,支持之类的可能也会大打折扣。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这个处长或者那个厅长还能坐一辈子?高文勇也不见得通吃了农业厅吧?况且厅里对县里就是个指导而已,何文越的仕途终究还是县里说了算,温言奇的认可才是何文越的终极。

再就是自己了,王力对自己会怎么样?或者高文勇背后还有什么人会对自己怎么样?想到这里,温言奇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这些事是想不明白的,你永远不会完全猜透别人的心思。走一步看两步勉强可以,再远些,谁又看的清?

何文越再一次表态后,温言奇就不作声了。

看着何文越轻轻关上了门,心思却飞出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