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体征监测仪器的报警声引来好几名医生和护士。
即使口罩遮住了他们大半的脸,也挡不住几人慌乱的神情。
主刀医生在看到苏逸泛红的双目后,立马看向周昊,语气责备:
“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病人不能太大的情绪波动吗,出去!”
随即,护士们便七手八脚地将同样红了眼睛的周昊推出重症监护病房。
紧跟着大门砰一声被重重关上。
周昊抹了把眼泪,关切地朝里张望了几眼。
发现看不到后,叹了口气。
坐在医院的走廊长椅,拿出手机,将苏逸醒过来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半个小时后,重症监护室外,便来了一群人。
苏鸣礼牵着严潇潇的手,步伐很快,恨不能跑起来。
二人身后跟着一身黑色高定西服,推着汪沁的唐昭然,以及大病初愈,还带着些许病态的唐豆。
苏谨言和姜淮以及国字脸姜爱国则是最后到的。
周昊搓了搓脸,拖着疲惫的身体,强打起精神,挡在了众人面前。
看着面容憔悴,双目布满血丝的周昊,严潇潇上前紧握住他的手,满眼心疼道:
“你都好几天没睡觉了,赶紧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们。”
苏鸣礼也朝他点点头,示意周昊听话。
周昊虽然嘴上应了一声,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病房。
心里还是不放心,于是嘱咐道:
“阿姨,苏逸刚醒,医生说他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您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
“阿姨知道了……”
严潇潇点头道。
也是在这个时候,监护室的门被打开。
见外面站满了人,医生摘下口罩,眉头微皱道:
“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们刚给他注射了安神的药物,现在他已经睡着了,你们最好不要进去吵醒他,他需要静养。”
“我们就进去看一眼,不会吵醒他的。”
严潇潇说道。
医生看了眼站在几人身后的姜淮,后者点了点头。
“好吧,请跟我来。”
得到医生的准许,几人走进病房。
他们的动作很轻,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连脚步也不自觉放缓了许多。
病房里,很安静,几乎落针可闻。
苏逸睡着了。
身旁的检测仪器里时不时发出的滴滴声,屏幕上跳动着恢复正常的各项指标。
周昊暗暗松了口气。
严潇潇站在苏逸身边,看着死里逃生的儿子,眼眶里再度蓄上了清泪。
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夺眶而出,滑落过手掌,滴在了地上。
苏鸣礼轻轻揽过自己妻子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唐豆撇了撇嘴,蹑手蹑脚走到苏逸床头,俯身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晌。
这才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唐昭然身边,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苏逸刚刚哭过,我看到他眼角有泪痕,枕头上面也有一大片水渍哎!”
唐昭然挑了挑眉,她看向一旁的周昊,眼里带着疑惑。
想来,应该是周昊跟他说过什么,才让苏逸情绪不稳定的。
姜淮叹了口气,拍了拍苏谨言的肩膀,随后带着姜爱国先行离开。
汪沁推动轮椅,来到沉默不语的苏谨言身旁,想要握住他的手。
可想起苏鸣礼和严潇潇先前的态度,她把手又给缩了回去。
“明天再来吧,孩子需要好好休息。”
苏谨言来到夫妻俩身旁,轻声道。
苏鸣礼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眼一旁的汪沁,眼中神色复杂。
“走吧,潇潇。”
严潇潇擦了擦眼泪,一步三回头地和众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苏逸的父母先行回了医院旁边的酒店。
汪沁,唐豆,唐昭然则被唐老三接回了唐家。
此时,一间重症icu病房前,姜淮和苏谨言隔着玻璃,注视着里面一个浑身被插满管子的人。
“他的时间不多了……”
江淮叹了口气说道。
苏谨言戴着口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亲弟弟。
眸光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还有多久。”
姜淮挠了挠花白的头发,言语中透着惋惜:
“肺癌晚期,已经扩散到多个重要器官,他们说,靠机器维持生命,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苏谨言拉了拉口罩。
姜淮看到,他的手在颤抖。
“慎行他替你扛了苏家几十年的重担,熬干了心血,也熬垮了身子……”
苏谨言伸出手掌,紧贴在玻璃上。
默默注视着病床上,那个形同枯槁,和他面容有八分相似的人。
渐渐握紧了拳头。
“姜叔叔!”
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苏谨言收回手掌,同姜淮一起转身望去。
一个年龄和严潇潇差不多大,满身贵气的妇人,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是念言啊,我顺路来看看你爸,哎……”
姜淮说着,眼底露出一丝不忍。
此人正是苏慎行的大女儿,苏念言。
苏谨言抬眸,从姜淮口中,他意识到眼前这个贵妇人,正是自己从未谋面的侄女。
他抬手压了压帽沿,将整张脸给隐藏在帽子下面。
“这位是?”
苏念言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老人。
心中莫名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
“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慎行许久未见面的老朋友,知道慎行生病了,特意从南方赶过来探望。”
姜淮替苏谨言解释道。
苏谨言干咳一声,故意压低声音附和道:
“咳……是的……听闻老友身体抱恙,所以特意前来,原以为……哎……只怪岁月不饶人呐……”
听完苏谨言的感叹,苏念言顿时面露哀伤之色。
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好状态,擦去眼角渗出的泪花说道:
“既是父亲的老友,还请您留个名字,我也好在父亲清醒后,告知与他。”
闻言,姜淮连忙看向苏谨言。
他也想知道,苏谨言会做何选择。
是直接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还是留个心眼,报个假名。
苏谨言沉吟半晌,侧头看向病房里那个行将就木的弟弟,说道:
“我和你父亲大概有五十多年没见过了,他可能已经忘了我的长相,也忘了我的名字。”
他转过头,面向苏念言:
“如果他醒了,还请转告,就说奉德来看过他,让他安心养病,我还会再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