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楚婉拿过信,“姐姐,我来念。”
这是一封家信,稀松平常,是写给余小乔的。
写于余小乔失踪后的那段时日,大意主要是思念女儿,不会放弃寻找,相信她定会回来。
也有提及,之前他曾被人举报通敌叛国。
先皇信任,未有丝毫质疑与提防,反将密告之人定罪。
只是唯恐,一旦此事被有心之人利用,他日旧事重提,家父、余家将万劫不复。
不过,不管你归来之时,家父如何,余家如何,绝不能做有害大新之事。
字字句句,言辞恳切,肺腑感人。
殿上诸人,无不动容,有的掩面拭泪,有的老泪纵横,有的眼眶湿红。
李墨尘神色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各位股肱之臣,可听到了?余相至死想的都是大新,如此忠义之臣,实乃尔等楷模!”
众臣望着龙椅上的庆鑫帝,脸上神情皆是扑朔迷离。
至此,甭说在阴谋诡计中浸老的这些朝臣,就是才入宫的小太监,也都能瞧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
余相忠义,但也绝不会以个人声誉为饵,甘当搅乱他国朝局的肉盾。
庆鑫帝言语矛盾,不能自洽,此刻虽故作镇定,却不过强撑而已,只是为了掩盖小人行径罢了。
不过,事情纵是明晰,却也无法治当今皇上之罪。
除非——他不是皇上。
没错,其皇位本就来路不正,乃弑父杀弟偷来的。
之所以以余闻瑞之事开局,除了逼他为余相正名,为余家正身,就是将其嘴脸拨开一角,于众目睽睽下晒上一晒。
而那封所谓的亲笔信,余小乔此时心中已了然。
那封信应不是父亲所写,而是姒文命用同样的法子伪造的。
只是,情绪推到这,根本无人怀疑其真假,尤其还是从余小乔身上掏出来的。
当然余小乔知道,信是余小墨从姒文命那里到她身上的。
她猜想,之所以未提前给她,文命应是信不过江屿白。
毕竟,李墨尘上位后,江屿白得到重用,可谓风生水起、前程似锦。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重用。
而她对江屿白,也始终无法完全放下戒心。
就在她思忖着江屿白种种过往时,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二哥,说得极是!”
余小乔收回心绪,抬头望去,众人的目光也汇聚至门口,来人正是——李凌琰。
气质雍容,眉眼清冷,唇角却挂着一丝笑意。
也不知道老木用了什么法子,让昨夜还卧榻,一脸病色的李凌琰,今日就容光焕发地出现在眼前。
李凌琰摇着一把折扇,潇洒走来,松弛感满满。
余小乔惊讶之余,眼眸与姒文命对上,二人皆是坚定的眼神。
二人也猜到,李凌琰定吃了不少苦,此刻怕也是故作轻松。
是的!
为了此刻的光鲜亮丽,李凌琰足足求了老木好几日。
无论老木将可能一辈子再站不起来的狠话都放了,他还是十分坚定。
他必须出现在寿辰上,必须将弑父弑母的小人、恶人,推下皇位。
纵使下半辈子都在轮椅上,也在所不惜。
“余相是良臣,二哥却不配做这个皇位……”李凌琰依旧温和,好似说着十分无足轻重的话,爆出的却惊炸全场。
所有的大臣,包括贺寿的女眷,全都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望向李墨尘。
李墨尘长袖中的手紧紧攥着,脸上却撑着云淡风轻的笑,“三弟,朕一直以为你死于那场火灾,没成想你竟活着,真是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不然,如何将……”李凌琰的话却好像戛然而止。
众人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突然定住的嘴。
原来是李墨尘施展巫术,不让他再发声。
可人算不如天算。
他想不到余小墨也在大殿之上,更想不到一年,余小墨的巫术突飞猛进,已远远在他之上。
因而,余小墨刚刚移信时,他只是有些奇怪,却并未发现有人施巫术。
余小墨闭眼凝神,一挥手指,就轻松化解了李凌琰身上的禁言术,。
姒文命配合着,将各式瓶瓶罐罐摆到案上。
李凌琰将父皇、母后中毒症状,一一介绍,中间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
众臣中有恍然大悟的,惊呼道:“我说皇上怎么一向身子极好,自三年前就突生咳疾,没成想竟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亲生儿子下的慢性毒药。”
“为防止先皇将帝位传与三皇子,你竟下了猛药,害我们误会是姒文命所为,气得先皇气血攻心,你……你!”
此时,一位头发全白的老尚书,原本李墨尘登基后就已隐退,今日却特地至现场,“文南侯,是先皇的私生子,其母陈江离也就是陈庆芝老将军的亲生女儿,先皇在姒尤戈去世之际得知真相,故一直对陈家军之事心怀愧疚,故想在寿辰后,就为陈家翻案,自己负荆请罪。他怎可能会生文南侯的气。”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没错!李墨尘得知姒文命是先皇私生子、将传位于李凌琰,故于寿辰前夜下了最猛烈的毒药,害先皇惨死于自己的寿辰上。”江屿白高声道。
李墨尘瞪了眼江屿白,眼神中满是杀意。
江屿白遂将佳贵人是李墨尘旧人之事抛出,将二人合谋给先皇、先皇后下毒的过程和盘托出,又引起一阵哗然。
余小乔也惊到,江屿白竟能将内幕调查的如此清楚,更愿意在此时,与李墨尘公然决裂。
见事情败露,李墨尘怒喝道:“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被女人迷昏头的蠢货!”
他手臂一甩,江屿白被巨力打出,摔倒于地,口吐鲜血。
余小乔过去扶起他,怒瞪李墨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