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带我回家吗?
“啊!”
天刚蒙蒙亮,一声尖锐爆鸣便从房中传出。
这可把一直守在门外的竹苓吓了一跳。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也管不得什么主仆规矩,忙的破门而入。
“没,没事。”徐岚坐在床榻边上,嘴上虽说着没事,但手仍死死抓着衣襟。
“小姐,莫非又做噩梦了。”
竹苓熟练递过一条温热的毛巾,一脸担忧道。
徐岚接过,萎靡地点点头。
不知怎么的,自从在林老板家的密室里,救出样貌与李贵妃别无二样的女人后。
近这几晚便莫名开始做同一个噩梦。
梦里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个被剜去双眼,遍体鳞伤的陌生男人,拖着被打断的双腿一点一点冲自己爬来。
他一边爬,一边吐着血沫。
不论徐岚如何询问,男人似是听不见一般,嘴里只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你,能带我回家吗?
这,如同梦魇。
当徐岚每每合眼,脑中都总能回想起男人空洞的眼眶。
“要不让老爷去请大夫来看看吧,竹苓怕一直瞒着,万一。”
见自家小姐整日被噩梦弄的浑浑噩噩,失去了往日的灵动,竹苓实在心疼。
“不必。”可话还没说完,徐岚便打断,“爹爹这几日事务繁忙,这点小事还是不用劳烦爹爹了。”
既然自家小姐都这么说了,竹苓也只能张张嘴,没再强求。
待洗漱更衣完毕,徐岚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去了断案司。
*
“那人说了些什么?”
刚进正厅,徐岚一眼瞧见盛榆正一旁悠闲喝着茶,急不可耐问道。
后者没搭话,只是默默给徐岚倒了杯茶,并眼神示意其坐下。
徐岚抿抿嘴,乖乖坐下。
“那人自打被救出,直至今早才醒。”盛榆抿口茶。
“可无论问什么,她都避而不答,只一直声称自己才是李贵妃,宫里那个是假冒的。”
“那些审问的狱卒都一致认为她是个疯婆子。”
“那你怎么看?”
徐岚问道。
“不好说。”盛榆将茶饮完,叹了口气。
“宫里的那个李贵妃已经死无对证,现在这位说的话也真假难辨。”
听他这么一说,徐岚低头沉思。
盛榆也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片刻后,徐岚一拍桌子,激动道:“或许我有办法。”
“什么?”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个朋友曾收到过李贵妃的信吗?”
盛榆点点头。
“她母亲与李贵妃是旧交,她从小便与李贵妃有过接触,对其了解颇深,或许她能分辨现在这个李贵妃的真伪。”
听完徐岚说的话,盛榆若有所思。
*
“王爷,今日怎么忽然有雅兴来妾身这儿?”
静心阁包厢,身着乳白纱绣百花长裙的丁元珊正沏着茶,温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让其更加明媚动人。
与对面坐着,身着玄黑色云纹锦袍的宴黎相互衬托。
在他人看来,无不赞叹这两人真乃天作之合。
“今日闲来无事,正好有好友相邀,便想着寻个安静点的地方。”
宴黎温和的笑着,接过丁元珊递过的茶杯,抿了一口。
“妾身感谢王爷的垂怜妾身的小店。”
丁元珊温婉一笑。
“丁姑娘客气了。”宴黎摆摆手,“我此前便与你说过,你我往后以兄妹相称,妹妹的生意为兄也得帮着照顾不是。”
说着,宴黎顺手放下茶杯,抬起好看的凤眼瞧着丁元珊。
听此话,丁元珊沏茶的动作微微一滞,抬眼对上男人的眼神。
男人眼眸漆黑,似一汪深潭,神秘莫测,只一眼便可让人深陷其中。
可丁元珊却不为所动,脸上继续挂着笑。
“王爷说的是,妾身在此便以茶代酒谢过王爷。”
没等丁元珊拿起茶杯,便有人推门而入,凑到宴黎耳边说了几句。
后者随即对丁元珊道:“珊儿你先出去吧。”
见男人没有像之前一般将自己留下陪客,丁元珊虽有些诧异,但也不好说什么。
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她前脚刚踏出房门,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便推门而入,随后二人在房内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不远处另一包房内的丁元珊看在眼里。
“丁小姐,外头有位巡使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相邀。”
丁元珊自然知道伙计口中说的巡使是何人,纵使心存疑虑也只能作罢。
“我知道了。”
*
“在这儿。”
丁元珊刚走出大门,便瞧见在隔壁胡同边有人朝自己招手。
待她刚走近,瞧见只是一位深蓝色锦衣的侍卫,身材健硕异于常人。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侍卫便先一步开口。
“请吧。”
此人口音甚是奇怪,似是北荒一带。
“什么?”
“这儿人多眼杂,徐巡使在别处等着丁小姐。”
听见此人说出徐岚的名字,丁元珊这才稍稍卸下防备。
可当她跟着侍卫上了停在别处的马车,却发现车中并不见徐岚。
心头一紧,刚想要逃。
可那侍卫也早有防备,提前抽刀,架在她的脖颈。
“丁小姐,你这是急着往哪去啊?”
“你是何人?”丁元珊强忍心慌,问道。
侍卫听闻,嗤笑一声,冷冷道:“我是谁不重要,但我们大人听闻丁小姐的事迹,便想要和丁小姐交个朋友。”
“不知你家大人是?”
“你的话太多了。”侍卫似是失去了耐心,趁丁元珊不注意,立掌为刃一下将其打晕。
待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人囚禁在一处类似于废弃柴房里。
尝试着自救,但手脚被紧紧束缚,细嫩的皮肤被粗糙的麻绳磨出血痕都不能挣脱半分。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丁元珊赶紧倒头装睡。
朦胧中,只隐约瞧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壮汉朝自己走近,并随意的踢了几脚。
见人还没醒,壮汉才转头朝身后的下人吩咐道。
“大人说了,要她永远保守秘密。”
与刚刚那侍卫不同,这人操着一口京城口音。
看来这些人不是一伙的。
得到这一消息,丁元珊暗松口气。
这证明自己至少还有希望。
“是。”
身后两名下人应道。
“大哥,这女人真要杀吗?”等那壮汉走远,其中一名小卒问道。
“你刚刚没听到吗,大人要她保守秘密,只有死人才不能说话。”另一名回道。
“可会不会太亏了?”
瞧着自家二弟贱兮兮的样子,被叫老大的小卒也动了色心。
“你是说。”
二人一同看向倒在地上的丁元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