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云落早就想过，当即摇头道：“应当不是。我与荣良妃不和，是宫中人人皆知的事，她若是想要我出手对付荣良妃，没必要让大公主来兜圈子。”
泉流哼了一声，“荣良妃不得人心，大公主不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云落闻言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欲雪见状问道：“白日蕙妃说的那些话，主子当真要去吗？”
蕙妃的话说得不算隐晦，云落略微一想就能猜到前因后果——
估计是班嫔意动，甚至已经做了一个她的布偶娃娃，只是又觉神鬼之说太过虚幻，所以只是做出来出口气，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她得受一次伤，让班嫔以为巫蛊之术当真有用。
“蕙妃已安排妥当，为何不去？”云落不甚在意，甚至嘴角含笑。
但欲雪咬了咬唇，蹙眉担忧道：“毕竟是……万一真有用呢？奴婢实在不忍看您以身犯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她只在我这儿跌过跟头，自然最恨我，”云落微顿，“况且拿旁人引她入局，终究不如我亲身上阵来得方便。”
云落说完，见欲雪还是眉心微蹙一副放心不下的模样，起身拉住她的手，轻笑道：
“好啦，若真感觉到哪儿不舒服，我就立马‘病重’，并说自己做了个梦，梦见班嫔害我，及时叫停，可好？”
虽然知道以云落的性子，万不可能这般草率，但也知道以她的性子，一旦决定就很难更改。
“那你得记住现在说的话，无论何时，都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欲雪盯着云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知道啦，”云落噘嘴，“何况有你在，我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做得出这样的事。”
总算是逗得欲雪展颜一笑。
云落没说的是，蕙妃这般积极替她办事，只怕不是因为她拿大公主作威胁这般简单。
云落目光幽幽，朝东方看了一眼。
翌日，云落从凤仪宫请安回来，便见到多瑞领着宫人托盘抬箱的走来凌烟阁。
“奴才参见小主。”多瑞俯身问安。
“怎么是你来送东西？”云落笑问了一句，又看向他身后的宫人，“陛下不是说只赏赐我碧影纱吗，怎么送来了这许多？”
多瑞笑呵呵道：“回小主，碧影纱只剩三匹了，所以陛下特让奴才去内务府另给您挑些合用的，奴才也便干脆顶了内务府的活儿，带人给您送来。”
说罢，多瑞抬了抬手，示意宫人上前，一一介绍道：“小主您瞧，这是孔雀琉璃簪一对、金镶玉石榴花钿一盒、如意宫花两盒……”
“除了陛下亲口赐您的碧影纱，另还有各色绸缎，共凑足二十匹。”
“另外——”多瑞微顿，小小的卖了个关子。
云落看到他手中还拿着一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笑问道：“另外什么？”
果不其然，就见多瑞打开手中的小盒子呈到云落眼前，“另外，还有陛下让奴才从私库中取来的一枚夜明珠。”
“黑夜明珠现，光芒透碧霄，”云落惊奇的从多瑞手中取过盒子，“可惜现在青天白日，见不到它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模样。”
多瑞闻言提议道：“小主不如等夜间见着陛下了，再一同欣赏也不迟。”
云落眼眸一亮，“陛下今晚过来？”
“这……”多瑞尴尬讪笑，“小主若是想见陛下，陛下哪舍得拒绝您。”
云落将盒子盖上，瞪了他一眼，“尽会哄我开心。”
多瑞嘿嘿一笑，装傻充愣。
不过多瑞说的也有道理，看在皇帝送来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她投桃报李，也该主动一回。
但还没等云落思考该做些什么端去泽宸殿，心心念念的人就出现在了琉璃宫。
听着宫人的通传声，云落赶紧对镜拨弄了几下头发，才出门去迎接。
只是如昨晚一样，她又慢了一步，还没踏出凌烟阁的大门，就见杨嫔正朝着穆靖川行礼。
次数一多，就连妙姝也忍不住皱眉嘀咕：“怎么又是她。”
摇翠扫了她一眼，妙姝赶紧闭嘴低头，但心里的不悦却不是轻易就能下去的。
不过穆靖川很快越过杨嫔走来，让妙姝顾不上气愤。
“嫔妾参见陛下。”
穆靖川将云落扶起，顺手将她垂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问道：“方才在做什么？”
“方才？陛下喜欢嫔妾穿碧影纱做的衣裳，所以一直在和摇翠她们缝制呢。”
穆靖川看着云落闪躲的眼神，就知道她没说实话。
不过说起碧影纱，穆靖川扬眉：“知道碧影纱是朕特意送你，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它送出去？”
昨晚他刚走，就商量着要送给杨嫔和任常在，被二人拒绝后，今早就紧跟着送了一匹给路宝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送了什么烫手山芋过来。
“今日是碧影纱，前几日是天香绢，再往前些日子还有……另外内务府还有送来的份例，嫔妾库房里的绫罗绸缎，若是全都做成衣裳，穿一件扔一件都还有得剩。”
“与其堆在嫔妾的库房落灰，倒不如送些出去，也好物尽其用。”
“你总有歪理。”穆靖川淡声道，听不出情绪。
云落抱住他的手臂摇晃，仰头撒娇道：“陛下的心意嫔妾已经收到了，其他都只是些身外之物嘛。”
又道：“陛下送了那么多来，是打算让嫔妾日日都穿碧影纱制成的衣裳，还是觉得嫔妾穿旁的都不好看？”
明明是她将他特意送来的碧影纱送给旁人，这会子竟还敢打一耙。
也不说上气，但看着云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理不直气却壮的模样，故意道：“日日穿碧影纱有何不可？朕喜欢。”
云落本就睁圆了眼在看穆靖川，听了这话，桃花眼都睁成了杏眼，“啊？”
不过很快，云落就发现了他嘴角隐隐的笑意，将头扭到一旁，抱胸哼道：“原来陛下喜欢的是碧影纱，不是嫔妾。”
“嫔妾伤心了。”
如果能更好的藏一藏话语中抑制不住的笑意，效果会更好。
“伤心？”穆靖川哼笑。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房间，坐榻上的确摆着碧影纱与针线。
不过——
穆靖川撩起云落那缕又垂落在耳畔的发丝，挑眉道：“朕看你是满口谎言，什么时候做女红需要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