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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三尺脊梁 > 第100章 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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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无人山脊之上,有两人你来我往互换拳脚,正是那裴宁与孟青鞘,不同的是裴宁似乎是刚学了些拳架套路,出拳生涩之极好似初学者一般。

但裴宁只要被孟青鞘蕴含必死杀机的拳脚一激,便会不顾自身安危,倒轰一记直拳或膝击头槌,明明身负背山符气机运转凝滞,偏偏反击时气息运转如意,似乎那道死死镇压人身小天地江河水脉的背山符完全不存在一样。

孟青鞘微笑:“如此有趣,我一路上耐着性子教你的拳架技法如此生涩,唯有生死间你才能下意识的给予敌方弱点致命打击,谁教你的?”

裴宁咧嘴一笑:“这个真不能说,只是吃了不少苦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孟青鞘点头:“你早已自炼灵气,前不久又筑基成功,现在可以尝试一下运转武道气机,人争一口气凭此点一盏灯,燃灯将灭之时便是你换气时刻,也是武夫的破绽,如何做我已反复教给你了,今日你以观想之法试试看。”

裴宁深吸一口气,腹中小天地具现出一座烛台,以灵气为蜡,当蜡炬大放光明时,源源不断的真气便涌向四肢百骸,而当裴宁伴随大动作或气息凝滞时,这盏灯就会趋近熄灭,如此气催力便会失去气这个关键。

孟青鞘言语轻声细语,落在裴宁耳中却声如炸雷:“好在你体魄坚韧,恢复力远超常人,可顶尖高手对决如何容的下一点破绽!”

裴宁睁开眼,起身跟在孟青鞘身后一同拉开的教过自己数百遍的古朴拳架。

起手如拉弓,发如炸雷,趟步出拳横行霸道,不知不觉间,裴宁心无旁骛,体内灵气自然而然随着飞剑施展的雨法轨迹施展开来,一层薄雾笼罩住二人所在的山脊范围,握紧右拳的裴宁以心神试图控制篆刻在筋骨上的雷法。

毕竟不能一握拳就自动施展雷法,一来损耗太大,二来不方便隐匿,这件事裴宁在沿途一直尝试中

终于,裴宁紧握双拳,能随着拳架步伐节奏自然控制雷法,若是从天空中俯瞰,这团笼罩山脊的浓雾间有断断续续的电闪雷鸣!

而浓雾消散时,孟青鞘发现一些尚未到季节的花朵此时悄然绽放,亦如山洞之中百日筑基之时,虽然不多,可胜在这般神通世间罕有。

春雷惊蛰。

时雨催花。

一位破甲境的四境武夫,再加上刚过炼气境,筑基完成的二境修士,居然有此气象,龟侍郎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关宁谭副将府邸。

李慕白书房中,处理完的军情书信堆放井然有序,印章朱笔搁放一旁,刚过十八的女子军人手持一封书信皱眉不已。

桌案之前站着一身男装打扮风尘仆仆的武花魁魏展眉。

翘着长如枪戟的双腿,李慕白身体前倾居高临下问道:“裴宁举荐你入军籍,你一个贱籍出身的妓女,凭什么?”

魏展眉不在意这些刺耳言语,只是双手抱拳道:“回世子的话,民女是破甲境武夫,虽贱籍出身,可裴公子已经替我赎出,若是能入军籍,定当身先士卒,为世子肝脑涂地!”

李慕白皱眉:“破甲境武夫很稀罕吗?没上过战场的破甲境武夫哪个不是纸糊的?而且俗话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就算你床上功夫了得,哄的裴宁一时开心替你赎身,你说我怎么相信你不会临阵脱逃或者叛变!”

魏展眉面不改色只是咬紧牙关,青楼女子什么冷嘲热讽没听过,他那位不怀好意的传武师傅确实说过,破甲境武夫在大唐确实不算什么,你一个妓女贱籍,寻常人倾家荡产都凑不齐给花魁赎身的钱,就算小富人家凑齐了也是赎人无门,可有权有势的人家将那花魁赎出,多半也是给正房悄无声息虐待至死的下场,何以为家?

柔柔弱弱的女子此时面无表情,只是单膝下跪低头道:“只要世子答应民女进入关宁军籍,便是做死士又有何妨!”

李慕白来了兴致:“哦,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加入军籍,愿意为关宁肝脑涂地,我麾下正好有支潜伏在敌国妓院的谍子,你去那里我相信比你在沙场厮杀的价值大多了,还不用见血。”

魏展眉面色惨白,内心天人交战,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结局,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

站起身来的李慕白极有耐心:“本世子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在敌国获得重要情报,便能立刻调你回关宁军机处,从此你就可以和你的裴公子时不时见上一面。”

魏展眉鼓起勇气说道:“启禀世子,民女擅长厮杀,希望世子给民女一个机会!”

李慕白拍拍手:“好,破甲境在我关宁皆为锋骑锋卒或担任校尉一职,你可以从中任意挑一位,若是你赢了,我便让你进死士营,若是你输了,就去敌国青楼给我乖乖获取情报!”

推门而出的李慕白随意指了一位亲兵:“去通知所有校尉和锋骑锋卒,演武场集合!”

亲兵领命迅速下去传达命令,李慕白则大步流星穿廊过道,直奔演武场,身后魏展眉紧紧跟上。

一炷香后,李慕白高坐演武场主座,空旷的场地间是独自站立的魏展眉,烈日暴晒下,女子武夫攥紧了手中的木制演武用雁翎刀,仿佛这柄刀就是自己获得军籍的救命稻草。

近三十位还在城内的校尉此刻列队站在阴影处窃窃私语,好似村口吃瓜的老太婆一般。

校尉甲摸着胡茬道:“这厮看着细皮嫩肉的,已经是破甲境武夫了?”

校尉乙一巴掌拍在校尉甲肩头:“这小娘皮是有门路的,才进城第二天就面见了世子殿下,你说世子让咱过来跟她比武咱要怎么比?让一点拳脚?”

“是女的?怪不得看着秀气的很,哪家的关系户?”一众大老粗纷纷讨论附和。

站在最后面的陈成臊眉耷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世子挑自己出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心中驴骡乱踢:“我滴个娘嘞,这不武花魁心竹吗?怎么消失了一段时间跑这里来了?”

高台之上世子咳嗽一声,一位亲兵心领神会,立刻高声下口令道:“全体都有,列队!”

一众校尉立刻停止讨论,迅速列队站好,陈成站在高台之上的视野死角中,打定主意不能当这出头鸟,上去打容易,打赢了胜之不武,打输了倒灶晦气,揣摩上意是那帮文臣干的事,现在让咱这帮指哪打哪的粗人咋办?

李慕白一身皂衣短打麻带系腰,窄袖束腿干净利落,梳着高马尾的女世子站起身,走到看台边缘,向下看了看:“有没有人主动请樱?”

半晌无人回答。

身段出挑的李慕白骂骂咧咧道:“婆婆妈妈的,没人主动我就点名了!陈成!”

一听世子直接点了自己名字,满脸胡茬的陈成捂着肚子一瘸一拐走了出来,在一众袍泽幸灾乐祸的笑容下答了一声:“到!”

李慕白瞪着眼睛道:“你什么情况!”

陈成焉了吧唧:“吃了老罗头灶房的菜,拉肚子拉三天了,我去找他理论还崴了脚……”

李慕白面露嫌弃,连连摆手示意滚回队列:“文职出列!”

这下五六名文职校尉不情不愿的走出队列,没被点名的校尉都在辛苦憋笑。

“李文书,都说你年轻的时候一把鬼头刀凶名赫赫,如今还行不行!”皂衣女子笑容玩味,激将法在关宁百试百灵。

排头第一位的独臂敦实校尉咧嘴一笑,无声向前一步,退居一线多年,可世子殿下居然激我,男人能说不行吗?

演武场一位士卒小跑上前递上一柄木制雁翎刀,独臂校尉握住刀柄,也不挽刀花,朴实无华的走上演武场沉声道:“得罪了。”

身穿皂衣只是在关键部位外罩甲片的魏展眉抱拳还礼,随后合身突进!

木刀碰撞,魏展眉气随身走,出刀架势一丝不苟,发力精准,独臂校尉只是狼狈招架。

陈成这会肚子不痛了,玩味评论道:“李济笔杆子握习惯了?还是碰到娘们不会打了。”

排在前面的校尉嗤笑:“也许平日里细惯了,突然换成粗的反倒不适应了。”

陈成没有答话,因为演武场上的独臂校尉已经摸清了魏展眉的斤两,一个格挡便弃刀近身,面门上硬挨了惊慌失措的皂衣女子一拳,一记狠辣的反关节手法将女子出拳的手拧脱臼,厚实的肩膀如影随形一下将女子靠飞出去。

魏展眉这才想明白,这位怎么看都是大刀专精的校尉其实近身擒拿才是个中好手,手腕脱臼和武夫胸口心气受损,对于战场上来说自己等同于死人了。

果然,那位李文书一脚踩住挣扎起身的女子膝盖窝,一手反拧女子完好的右臂,敦实汉子咧嘴笑道:“捉生完成,请世子验货。”

台下口哨四起,原来这位校尉是捉生将出身,早年战功卓着,曾经生擒敌国车骑将军,虽然付出断臂代价,却被陛下亲自接见,这小姑娘输的不冤。

陈成叹气,李文书宝刀未老啊。

然而咬紧牙关的魏展眉拼了命的试图挣脱开束缚,敦实憨厚的校尉一脸凝重警告道:“除非你自断臂膀,或者高我一个境界,不然不可能挣脱。”

魏展眉心中决绝,她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再进入那温柔乡周旋在各色男人之间,既然输了就要去敌国妓院,那不如今日拼死挣扎!

满头冷汗的女子生生挣断了自己的臂膀!

一脚踹开山岩一般的李文书后,魏展眉以脚尖挑飞雁翎刀,随后朱唇大张贝齿死死咬住刀柄,眼神坚毅望向那位独臂校尉!

李文书和台下一众校尉默然,如此刚烈女子,是有资格站在演武场上了。

陈成一脸疑惑,女本柔弱,为爱而刚,那她的爱是何物?裴宁那小兔崽子?可以啊,给咱铁字营长脸啊!

高台之上,李慕白五指攥紧,如今看上去这花魁是赖上裴宁那挨千刀的了,孤男寡女一同赶路没有发生点什么才会奇怪,可真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这边,李慕白一股无名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一个发福男子大步流星从演武场侧门走了进来,一众校尉包括陈成立刻点头哈腰谄媚道:“参见谭将军!”

称正不称副,这些校尉在切身利益方面是格外精的,谭武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贱兮兮的,可终究是以护短出名,为关宁争军功抢军备,常常和兵部大佬吵的面红脖子粗,而且跟着谭武就算功劳分不到至少还有赏钱,这种主官,很难得的。

只是谭武披挂整齐,神情肃穆,难不成五年一度的秋狩春收轮换提前了?

谭武走上演武场高台,先是与李慕白耳语几句,随后走到高台边缘扫视一眼:“来的还挺齐,这个破甲境的菜鸟进死士营。”

听到这个答案,魏展眉终于松了一口气,口中紧咬的木刀掉落下去,对面的李文书则抱拳沉声道:“得罪了。”

随后敦实汉子上前两下将其脱臼关节复位,从头到尾魏展眉一声不吭,只有额头上密布的汗水道出其中的疼痛。

关宁死士营有两种,一种是由充军重犯所组成,不仅要干脏活累活,就算不计生死成功打下敌方据点,接防的友正规军一到,这些死士也只能乖乖让出果实,对他们来说加入死士营就是能在非战争期间续命,累计或立下重大功劳者,主官会酌情给与其当地平民户籍,从而逃脱必死的惩罚。

另一种死士营则不同,全部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个个境界不低,这些人直属战场最高指挥官,常常用来攻坚,断后,必要时候还要冲阵斩将,总之执行的任务都是九死一生,故而称其为死士营。

一旦任务完成,这些死士将会得到冲阵,斩将,夺旗,捉生之类的绰号。

有校尉提问:“敢问谭将军此人进哪个死士营?”

谭武中气十足:“世子殿下的直属死士营。”

再有校尉提问质疑:“实力不够也可以进死士营吗?”

谭武解释:“在座各位写好遗书,佛国的僧兵已经拔营!如今就是底子稀烂的破甲境我也要,岭南边军还要抵御蛮子,南海水鬼肆虐猖獗,大潮军也脱不开身,关宁边防重地,近些日子会缺人,缺粮,缺兵器,独独不缺战功。”

台下死寂一片,野史记载佛国僧兵的战力极强,尤其是浑身黄灿灿的铜人大军,明明是只穿布衣,防御力却远超穿戴整齐的铁武卒。

这帮平均年龄四十岁的校尉习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对他们来说上战场杀敌夺军功挣赏银才是他们的一技之长,没办法的,生在关宁面对马匪和他国边军,摩擦和营级单位的小规模战争是家常便饭,可对上听说过没见过的佛国僧兵,难免心里有点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