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脸的匪夷所思,随即指着她大骂:“秦桑,你要反了不成?”
秦桑笑了笑道:“臣手中这份遗诏,是由先皇亲手写下,若是殿下实在不愿跪下接旨,陆大人也该跪下。”
陆昭心头的警觉愈发扩大,突然大声喝道:“来人,把她拿下。”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宣读什么遗诏,不然必定会后患无穷。
两名禁卫立即跑进来,顾望安却站在秦桑身前,冷眼扫过去道:“谁敢动她?”
陆昭冷哼一声:“连他也一起拿下。”
吴思远皱眉,站出来怒喝道:“陆昭,这殿上还有内阁的朝臣,你难道一点都不顾忌,靖安王有王位有战功,你说捉走就捉走,而秦大人又所犯何罪?你连先皇遗诏都能视而不见,往后准备怎么掩盖这件事,把我们都杀了吗?”
陆昭也明白这般处理往后会有麻烦,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于是朝纪延和他身后几人看去,冷声质问:“你们谁有意见?”
几人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纪延叹了口气对吴思远小声道:“吴大人,这不是咱们能掺和的事,赶紧闭嘴吧。”
吴思远却梗着脖子,冷笑着道:“好啊,这就是本朝的臣子,堂堂首辅跟条狗似的,谁坐那个位子就听谁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纪延的脸立即变得很难看,大吼着回击道:“你说谁是狗,怎么这般粗俗,你这个老贼!”
吴思远又望向旁边几位阁臣道:“还有你们,你们也是寒窗苦读进的朝堂,也曾有过令盛世清明的志向。如今高官厚禄受百姓供养,每日想的却是怎么明哲保身,怎么在朝中争斗?你们可有想过该如何进谏,想过大姚江山应该有怎样的君主,想过如何给百姓一个好的时代,不要战死饿死?”
见那群阁臣鹌鹑似的缩着脖子,陆昭眯起眼道:“吴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还能在朝中立足吗?”
谁知吴思远骂到兴头处,指着陆昭怒斥道:“至于陆大人你,你受陛下器重,权倾朝野无人能及。可你却用来中饱私囊,清除异己,你可会觉得羞愧?”
陆昭竟被他说的笑了出来,问道:“你有何证据指责我中饱私囊?”
吴思远抬起下巴道:“老夫这里有一份关于你的奏折,是一位被罢官的翰林院官员,名叫阮弘文的青年寄来的。他当初在陛下面前斥责你,最后却被慎伏司打的半死,落得个罢官的下场。可他是个不服输之人,所以回到浙江后,他吃尽苦头以性命换回了浙江知府一本私账。按本私账,浙江被搜刮的民脂民膏至少有一半的银子都进了你的腰包,是不是啊陆大人?”
陆昭听得有点不耐烦了,挥了挥手道:“锦衣卫人呢?这人在太子面前大放厥词,把他也给拖下去,再送进镇抚司好好拷问,看他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可没想到他这声喊,并没有收到回应,陆昭心中惊疑,连忙吩咐其中一名锦衣卫道:“快出去看看。”
这时,顾望安笑了笑道:“陆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这宫中禁军,已经全部都听你的调派了吗?”
陆昭看着他,目光一点点变沉,终是哑声问道:“你做了什么?你带兵入宫了?”
顾望安道:“是长宁侯杨遇,不知陆大人手下的兵,能不能抵挡得住京卫营的精兵?”
太子惊得站起道:“这不可能?京城的防卫呢?为何会让杨遇带兵长驱直入?”
顾望安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道:“因为你二皇子顾定儒毒害皇后和皇帝,又将他们囚禁起来,长宁侯杨遇带了京卫营的将士们入宫勤王。他战功赫赫保家卫国,在民间和军中的声名本来就强于你,再加上他手上有皇家信物,”
他并没有说那个信物就是玉玺,可陆昭已经猜到他手上必定有非常重要筹码,一时间冷汗津津,再回想时,发现自己竟然落入了一个重重嵌套的圈套之中。
肋下的伤又在发痛,他看了眼始终站在顾望安身后的秦桑,突然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击溃,原来他拼搏半生,最后竟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这时,外面似乎已经传来了打杀声,陆昭捂着胸口站起问顾望安:“你怎么敢站在这儿?就不怕我们会杀了你。”
顾望安弯起唇角道:“你杀不了我,我既然敢走进来,就不会毫无对策。而这场胜负的结果不在你我,是在外面的战局。”
他将目光投向殿外,表情显得有些兴奋:“至于到底是你的人会胜,还是我的人会胜,咱们就在这儿等等看,首先进来的究竟是谁,这不是很刺激的一件事吗?”
陆昭皱起眉,这人骨子里比自己想的还疯,只怪自己一直看轻了他,从未想过他也能成为二皇子的对手。
现在这个错误导致了难以挽回的败局,而他们处心积虑斗倒两位皇子,倒是全给他做了嫁衣。
想到此处,太子恨得牙痒痒,指着顾望安大喝道:“快把他拿下,快杀了他!”
殿外终于有人跑动的声音,似乎有人要进来报信,然后被人一刀给杀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陆昭阴沉地盯着顾望安问:“你到底是谁?”
这时殿外出现了人影,所有人都神经紧绷着,不知是福是祸。
很快,一身戎装、袍角带血的长宁侯走了进来,而在他身后除了兵士,还有已经被软禁许久的皇后。
顾定儒重重跌落在龙椅上,目光发直,头脑昏沉,他明白自己已经输了,就在他即将登上这皇位的最后一刻。
皇后站在大殿中央,仿佛字字泣血地控诉道:“顾定儒八岁谋害太子,害他从树上失足跌落。两年前又下毒谋害本宫,累及陛下龙体也被毒粉侵蚀7465,又伙同陆昭篡位,导致陛下气急攻心,至今还在昏迷。顾定儒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绝不配当大姚君主,若他能继承大统,本宫宁愿以死相抗!”
殿内顿时大乱起来,几位阁臣看准时机,立即站出指责太子德不配位,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而这时秦桑又在举起手里的遗诏道:“先皇遗诏在此,顾定儒跪下接旨!”
太子无力地看了她一眼,仍是瘫坐在那里并不理会。而大殿上的其余大臣都已经跪下,陆昭看在眼里,明白胜负早已分明。
秦桑将遗诏摊开,字字清晰地念了出来:顾洵德行有失,不堪为帝。传位于顾磐之子顾望安,以玉玺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