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潘乐宿醉后醒来,先是在手机页面上看到一张便条。
早餐在桌上,不吃请带下楼扔垃圾桶——邓霍。
潘乐先是一愣,而后记忆慢慢回笼。
她想起派出所,想起半夜饿醒,想起昨晚她勒他脖子,想起她喝了鸭血粉丝汤……
她拿起手机想打个电话,却发现她的手机经过一晚的待机,彻底没电,也没钱买早餐。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犹豫再三后,还是很不客气拿起早餐去搭地铁往律所赶。
简纪辜没在办公室,不知道是去开庭还是干什么去了。
她问了下旁边的丁今摇,丁今摇也不太清楚地答:“师父没带我去,可能是去监狱见那个……委托人了吧。”
丁今摇话里语气听起来有些嫌弃。
潘乐问道:“什么案子?”
“一个涉嫌强奸的案子,上次我穿了裙子去,被看了几眼,觉得有些不舒服,和师父随口说了后他就不让我去了。”
潘乐也识趣地没问下去,她工作了一个早上,终于在下午见到了简纪辜,他脚步匆匆,风尘仆仆。
潘乐心里建设一番,敲响了他的办公室。
“师兄,关于昨天……我想和你聊聊。”
简纪辜没让她和往常一样让进来,自己径直起身往外走:“去会议室。”
潘乐“啊”了一声:“去会议室做什么?”
简纪辜已走到她身边,语气故作轻松道:“委托人和我聊离婚,我总不能让她站在我办公室前,弄得向我报告似的吧。”
好吧,有点道理。
她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简纪辜带她到了那个风格明亮的会议室,平时专门用来接待客人。
他走在前面,给她拉开椅子,斯文地说了一句:
“我的委托人,请坐。”
潘乐受宠若惊,忙说:“师兄,我们还是像平时一样吧。”
简纪辜笑笑,没接这茬,他走到另一边坐下,开始详细说起昨天和邓霍律师的约谈。
潘乐签的协议让她处于非常被动的一个地位,基本规定了婚前各自的财产、投资属于各自所有。
简纪辜今天特意提及的是,邓霍以个人出资的身份入股了一家连锁SpA店。
在对方律师中,这入股的资金属于邓霍先生的个人财产,股份也应当与潘乐无关。
若是脸皮薄的,可能就觉得这股份确实与自己无关,直接放弃了。
但邓霍投资入股,不仅是出钱,还花费了一定的时间和精力在上面,这些都属于婚内的潜在付出。
所以简纪辜觉得这股权的收益还是可以努力去争取的。
潘乐对此并没什么异议,若是衣服生活用品这些可以作为财产分割的话,她连他的名牌内裤都想拿去估价分割。
她从名牌内裤想到了他那衣帽间里的名牌西装西裤,从而思维散发,为什么法律就不让分割个人生活用品呢。
只要邓霍想,他能在生活用品上随随便便挥霍个几十万,再看个心情买个名贵包包,他那点工资可就彻底没了。
这些钱可都是共属于两人的婚内财产啊。
潘乐心里在滴血。
简纪辜低头抿了一杯水,他想昨晚的电话,以及邓霍话里的暧昧或者一丝挑战。
他昨晚送了陈金回去后,便马不停蹄赶回酒店找潘乐。
他想着若是她亲自捉奸,那她面对的是背叛,再坚强也是无助的。
更不用说她是对邓霍是有感情的,动了心的人往往更容易受伤。
他想陪在她身边,陪她一起面对那些难堪的事。
可他回来时,已经找不到人了。
他时常回想,机会似乎总是与他擦肩而过。
两个人静默无语地坐在会议室中,一时间皆无话。
简纪辜隔了好半响终于下定心思开口:“昨晚是什么情况——”
也是奇了,他谈起案子就侃侃而谈,现在却宛若一个哑巴似的吞吞吐吐。
潘乐打断他,说:“昨天的事说来话长。”
简纪辜“噢”了一声,静候她说下去。
潘乐自是不愿说出自己犯蠢的过程,只能简略地说道:“邓霍是联合陪酒女演戏,我没捉到他出轨的证据。”
“怎么个演戏?”
“他们到酒店走了一趟但没发生什么,而我不知道他的把戏,抱了警说他们有非法交易,想让警察来敲开门。”
简纪辜听得似懂非懂,面露疑惑:“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来不及发生什么?他没有理由特意来这一出戏。”
往深里想,很多细节经不起推敲。
一般人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演一出戏,更不用说邓霍这种日理万机的总裁。
潘乐飞速摇头,果断说:“不是,他就是想捉弄我,没有出轨。”
她话到一半,可能觉得自己说得过于绝对,又改口:“起码昨天没有。”
她说得很坚定,这份坚定很容易让人怀疑她对邓霍旧情尤在。
简纪辜望着这样她,顿了顿,才轻轻地问:“后来呢?”
后来,她喝醉了。
而发生的一切她似乎都有些印象。
潘乐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在酒店盯着他的时候一不小心喝多了……后来他带我回他住的地方。”
简纪辜不解:“怎么喝多了?”
潘乐低声:“随便喝了几口,我有些不胜酒力。”
简纪辜默了半响,宠溺般笑说:“你啊你,还是这么容易贪杯。”
氛围有些松动。
潘乐也跟着笑:“不好意思啊,昨晚我醉了没注意到电话,后来是邓霍接的,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话?”
“他能和我说什么?”简纪辜反问。
潘乐被问住。
他们两个男人唯一的交集是她的案子,离婚事宜邓霍都是让律师来处理,一般不会理会别人,所以以邓霍的性格,他是不太可能去主动去和简纪辜聊天的。
没说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邓霍说起柜子的事,以他的度量,她以为他要大肆宣扬出去顺便冷嘲热讽她一番。
他们聊得足够久了,离开时,简纪辜出于担心,提醒她:“下次不要喝酒了。”
“不好意思啊,绝对没有下次了。”她再次面露歉意。
简纪辜脚步停下,侧头说:“你怎么总是在道歉?”
见她沉默,他完完整整转过身看着她:“你跟我,不用道歉,不管做了什么。”
“?”潘乐抬眼看他,说:“昨晚确实是我——”
简纪辜打断她,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慢慢开口:“你是委托人,你是无可指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