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滇南那边最近乱得很。”
饭桌上,气氛有些奇怪,刘慕实在忍不了,便想着打开点话题。
阿泠脑袋上的洞刚愈合好,连忙接话道:“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说是终于和晋乡国开战了,传闻或许神使要亲自下场。”
说罢,他转头求助长孙璃,眼神里的意思是让阿璃接个话,滇南那位神使在座起码三人都是见过的,缓和气氛就是要说点儿共同话题才对。
“怎么,你迫不及待要去找你那小媳妇了?”哪成想长孙璃却有些不悦,她见阿泠提及滇南脸上有些急切,立马便想到有个姑娘一口一个“夫君”地唤他。
阿泠却没想那么深,见长孙璃接话了,立马道:“对对,就是田姑娘的师父,也不知田姑娘近来如何…”
忽然一阵寒意袭来,阿泠顺着冷气的源头看过去,只见长孙璃嘴里叼着一块香肉,恨恨地瞪着自己。
“我说错什——”
咻——
说时迟那时快,两根长筷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扎中他刚愈合完毕的眉心,接着便见他再度被钉飞出去,又引得外边尖叫连连。
一直黑着脸的白茉儿见到这一幕,终于破功,嘴角一勾就笑了出来。
全程脸颊通红的李遇泠本在埋头干饭,抬头又见着这一幕,心疼自己哥哥立马站起身来想追出去。
“丫头坐下吃饭,别去管。”
白茉儿温柔地伸手一拦,把小丫头拉到座位上又坐下。
但虎妮子一看到师父,就想起不久前刚踏出空间裂缝之时,她分明看到了自己师父玉体横陈在刘慕床榻上,屋内还泛着一股子让人脸红心跳的味道,便再也无法直视师父的眼睛。
本以为能和自己徒儿缓解尴尬的白茉儿瞧见了,不由得又有些羞怒,抓起桌上有一双长筷朝阿泠刚才飞出去的方向射出去。
扑通一声,刚爬起来还没站稳的阿泠一声闷哼,然后又是丫鬟们的尖叫声。
“啊啊!快来人,他流了好多血——”
“不妨事,不妨事…”
听到阿泠颤抖的声音从外边传进来,刘慕只好闭上了嘴,心里不忘评价一句“活该”。
阿泠等自己身上血干了才慢慢走进屋内,以免坏了其他人的胃口,进了屋才知道,没有他在,这几人居然顺着刚才的话题又继续聊了。
“滇南和晋乡接壤,晋乡也僻邻边山郡,想来他们两国之间剑拔弩张甚至直接开战,尊主和父皇是打算让我回边山郡防备着。”
“说来也怪,这两国虽称不上友好,但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又有我甫来在近处镇着,应当不会有这般冲突才是?”
刘慕和白茉儿一人一句说完便看向长孙璃,小尊主平日里接触宗内事务,知道的应该是最多的。
没让他们失望,长孙璃满足吞下最后一块香肉,将原委道来:“滇南皇室,也就是我们见过的那个神使老头儿丢了东西。”
“丢了什么?”
众人不自禁往前靠拢,活像是谈八卦的老太太。
“都能打起仗来了,想都不是什么便宜物事,但晋乡那边却是态度坚决,说这事儿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剑鬼听到此处,摸着下巴思索到,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堂堂古神使者如此在乎,甚至不惜动用举国之力发起战争来解决?
他忽然想到了当年在横剑山,他们初次见到裘万里之时,那老头似乎对他们从清封手中拿到的那玩意很感兴趣。
那是一颗散发幽蓝暗光的水晶碎块,阿泠对其印象颇深,他靠近之时耳边萦绕低语,扰人心神,好险将他逼至疯癫。
而裘万里将那块水晶称作为“钥匙”,再后来便是心尘赶来,和裘万里展开惊天动地一战,引得天生异象。
他还记得裘万里当时说过的话,当时那块“钥匙”本是因长孙柔保管,却不知如何被叛妖清封给偷了去。
这时听到众人提及两国纷争的缘由,他便顺着这思路仔细思索一番,觉得那时裘万里对“钥匙”的态度很不对劲,且当时裘万里一眼就认出来那东西究竟是什么,说明——
“说明那东西,他见过,甚至可能他自己也有一份。”剑鬼下此结论道,“起码我这几年都未曾见过那等物事,更未曾再听闻到一样的低语,更加说明那东西的稀有。”
这么说似乎也说得通,也许滇南丢失的还真是这么一件东西,这世上能让堂堂神使渴求的东西不多,起码能让神使在其他神灵庇护的国度大打出手的东西不多。
他将这想法直接说了出来,当时同样在场的白茉儿和长孙璃当即也觉得,他的想法不无道理,很可能真是如此也说不定。
见三人都陷入沉思,刘慕干脆说道:“想那么多干什么,跟我们没关系,只是战争苦的终究是平民百姓,可怜滇南众生。”
阿泠也做此想,心里也侥幸奇怪的气氛被一扫而空,饭后,他和长孙璃结伴上街,极为少见地逛街放松心神。
这几日一连修炼,更是整日为驭魂宗操劳,当真是一人当三人用,阿泠也觉得自己心神疲累了些,索性三魂都歇息一天。
大街上行人纷纷侧目,看着俊美养眼的少年家一会儿嘻哈疯癫,一会儿冷面如霜,下一秒又忽然傻笑起来,不禁让人心里感叹:好好的娃,竟是个不正常的癫子。
长孙璃已经完全接受了阿泠一体三魂的事实,所以即使他时常判若两人,也都不会觉得奇怪。
“你下次去找刘傻子的时候注意些,别又像今日那样扰了别人的好事,尤其是还被小丫头瞧见了。”
阿泠挠了挠头,苦笑道:“我哪知道,前两年一直这样习惯了,只是不知道刘兄和小白前辈何时关系变得这么......好?”
长孙璃回头朝他嘻嘻一笑,笑里还带着一丝少女含羞,这般绝美容颜当真是这大街上最美好的风景,不仅让夕阳下的城池为之失色,也让阿泠发了好一阵呆。
“也就是你这般憨傻之人才看不出来,母亲当年安排小白姐给刘傻子当‘护卫’,这些时日下来,也算是日久生情。”
阿泠点点头,刘兄虽然平时挺不正经,满口“疯言疯语”,实际上是颇具魅力之人,只逊色他那令人羡慕的“亲和”天赋。
仔细想想,也就是这样一位年少有为、心思成熟又幽默风趣的王爷,才能让天纵之才的八阶大妖心生情愫,换做旁人,也许高傲如白茉儿都懒得看一眼。
两人拿别人之间的事好一阵谈笑,阿泠觉得或许真如刘兄所说,所谓“八卦”,就是人人都喜欢的东西,人总是喜欢拿别人的事来寻开心。
此话一点儿也不假。
长孙璃说,自己早就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打算以小尊主的身份向神使母亲请示,早点把那两人的名分问题解决一下。
趁他埋头傻笑,长孙璃暗暗瞥了他一眼,这含羞如秋波的刹那刚好被刀鬼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阿泠抬头笑着问她:“阿璃以后也会嫁人吧?”
“你,你说什么呢?!”
像是被拆穿了小心思,长孙璃狠狠对着阿泠膝盖来了一记鞭腿,随后也不管疼得直咬牙的阿泠,埋头快步跑远了。
“我又说错什么了?今天真是他娘的奇了怪了,每个人都想给我来这么一下。”
他刚嘟囔一阵,天边传来一声鹰啸,一只雄鹰划过城池上空,径直俯冲向他来。
阿泠不慌不忙地回头,他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看到鹰腿上绑着东西,他好奇看了看四周,确认是朝自己来的之后,便伸出手去让鹰停在小臂上。
四周无人注视,他双手都没空,干脆一只血手破膛而出,从鹰爪上取下那卷信封。
打开信卷,映入眼帘的便是:“夫君亲启,见字如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