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云慕陪着母亲逛逛街,做做饭,收拾收拾行李,朋友们这两天也都相继离开,各奔东西。曾经车马慢、书信远,一生难得一人,现在星海阔、梭舟疾,又有几人回乡。
期间程星辰来过一个通讯,大概意思就是且等着爷们名扬天下再续离殇。
楚云舒也来过一个短讯,俩字:回见!
云慕回了俩字:珍重!
才发觉青春的好,似乎结束的就是这么潦草。明天也到了云慕启程的日子,晚上母亲好好做了顿好吃的,吃完母子二人坐在客厅轻松聊着天。
“还记得小时候和你说的六个字么?”云想容含笑道。
“当然,不辍、不显、不负。”云慕回答的更快。
“终生不辍、人前不显、担则不负,这些年老赵也教了你不少东西吧,我也不多问你究竟学了些什么,总之一个人出门在外注意安全,以前有老赵跟着我还放心些。”
云想容渐渐收起笑容,言语里满是关心。
云慕一个翻身立到沙发靠背后,贴心的给母亲按摩着肩颈道:“嗯,知道了,赵叔还会回来么?”
“或许吧。”
“这么个不正经的家伙,肯定不知道在哪一块浪呢!”
“那是你不知道他以前。”云想容幽幽道,好像回忆久远。
“和我说说呗,他以前什么样?还有为啥老妈你可以指着鼻子骂他,他还不敢还嘴,呵呵,老赵可是个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也要恶心人的性子。”云慕随口俏皮道。
“呵呵,等他以后回来你自己找他问呗。”
“也好,妈,以后对老头态度好点,毕竟是外公。”
“是他让你带的话?已经对他很好了。”
“唉,怎么摊上这么个闺女!”云慕学着他外公老气横秋道。
云想容轻轻一掌拍上自己肩头,笑骂道:“找打。”
“嘿嘿嘿,妈,其实我觉得宋叔叔他。。。。。。”
“闭嘴!”
云想容微怒侧过头,以彼之道还之彼身道:“对了,上次那个漂亮女同学怎么样了?”
“妈,我有些困了。”
“小兔崽子。”云想容一脸宠溺,笑骂着。
言谈里有可怜的外公,有骚包的老赵,有难忘的朋友,唯独没有担当的父亲,但云慕从没觉得生活缺了什么必不可少的感情,因为身边这些人给的都很足够。自己唯一的感觉就是有些不舍,老赵消失了,朋友离开了,明天自己也要和母亲暂时分别,以前家是归途,如今成了起点将要去向远方。
夜深了,云想容回到房间,翻开一个抚摸到光滑的木盒。里面是一个男人模糊的背影照片和一沓厚厚的书信,在当下这个年代,书信已经不主要用来叙事,更像是某种见字如面的承诺,亲切温暖。还有两本云慕从小就跟着学习的古籍《灵枢》、《灵衍》,翻开扉页,尽是一行行心得注解,云想容看着看着就又泛红了眼眶。
翌日清晨,或许是即将开启新生活的莫名激动,云慕起的有点早,站着庭院中将身心融进晨雾,身体内有气劲流转,随呼吸变换,引得晨雾聚散翕张,远远望去,整个人竟显得有些虚幻了。
当初在老赵的指点下从学习《灵枢》开始,直至某天似乎能听到身体血液流动的声音,小云慕激动的告诉妈妈自己进化了,而云想容也只是开着玩笑说儿子你还能成仙呢。随后渐渐体会到修习《灵枢》的特殊之处,再到后来老赵也拿《灵衍》无能为力,云慕只能独自摸索,不辍、不显、不负,云慕按照母亲的要求就这样一日不停到了现在。
身后云想容看着雾气中静静站定的挺拔青年,仿佛眼前还是那个说身体里进了虫子的懵懂稚童,这十几年来的点滴变化都历历在目。想起几天前云慕外公发来的短讯“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走”,云想容心知话不错,可仍旧恨不得揪秃老头子本已经不多的头发。不过这次,自己已经给儿子做了一次选择,如果命运的车轮终归还是要回到它最熟悉的轨道,无人可以阻挡,那就让它来吧,云想容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轻叹着回身给儿子收拾起行李。
吃过精心制作的早餐,两两无言,似乎感觉到母亲情绪的变化,云慕舔着笑脸道:“妈,不就是上个大学么?多大事,犯不着啊。”
云想容看着儿子轻声嘱咐道:“东西都带齐了么?钱都够吧?”
云慕拍着腰包道:“放心吧妈,养你的钱都够。”
“小兔崽子。”
“其实宋叔他。。。。。。”
“快滚!”
“嗯,滚啦!”
云慕笑着挥挥手,拎起脚边的背囊,就像又一次的假期远行。
云想容呆呆目送儿子走远的身影,俊逸挺拔又有几分似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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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炎共和国首都星,艾氏工业总部办公楼顶层。
舒适的靠椅上,一个年过半百的高大老者透过巨大的全景玻璃,俯瞰着整个艾氏工业区,不时有巨大的运输船起落,却没有带起老者一丝情绪波动。作为共和国最大的民营军工企业掌舵人,老人在业界的地位举足轻重,他就是艾氏工业的董事长艾跃成。
“艾雷,你妹妹还没回来?一个假期这丫头影子都没见着,成天没个正形,都是你妈和你这当哥的给惯的。”老艾董有些挠头道。
巨大的办公桌对面,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艾雷不慌不忙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微笑:“也不知谁说的薇儿这小事犯迷糊,大事不含糊的性格随您的!”
“唔,咳咳。”
一向威严的老者说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总是会被憋出内伤,悻悻然端着酒杯一阵轻咳。
“说正事,说正事,现在手上的订单进度还顺利么?今年正值两年一届的全星域军事院校机甲对抗赛,而且又是主场,每次比赛中出现的新变化,都会对现有型号产生冲击,各类改进要求总是会打乱正常生产节奏,要早做准备啊!”
“这种情况每个比赛年度不都会有么,公司也有预案,今年有什么不同么?”艾雷不解道。
“据说今年兰斯联邦那边有点变化,每届比赛其实最终不都是我们和兰斯的比拼么,其他国家的整体技术都至少要落后半代到一代,今年怕是来者不善呐!”
“我明白了,我会安排。”
“薇儿那还是抓紧联系,问问她那些闺蜜死党!”老艾总老来得女,难掩关心。
结束谈话回到自己办公室,艾雷打出一个通讯:“薇儿说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通讯那头道:“调取了相关资料,和薇儿同行的几个都是相关家族的小辈,目前看不出有什么问题。那两个青年只承认见色性起,那个杀手因为被人制服没有实施行动,也无法有效定罪。不过他们的身份倒是有点眉目,应该来自‘深渊’。”
“深渊?”
“是的,这些年突然冒出的一个类似杀手组织,通过星域网发布和接受任务,技术神秘,发布任务者无法追查,各国也都只能通过具体行动者来追查源头,收效甚微。不论行动是否成功,都被视为一次委托完成,只是失败了拿不到相应酬劳而已,现在已经打草惊蛇,所以最近应该是安全的。”
“谢谢。”
“客气,艾薇儿也是我的妹妹!”
“对了,薇儿吵着说要找的那个救了她的神秘人?”艾雷追问道。
“还知道是神秘人啊?我们又追查了几段监控,你也知道狩猎星这种边缘星球,年久失修再正常不过,这已经是最清晰的一张照片了,一会发给你,不过身份应该是假的,凑合着给你妹妹交差吧!哈哈”对方幸灾乐祸的挂断了通讯。
艾雷一阵苦恼,看着终端屏幕上一张模糊的侧脸照片,总结起来就是:黑发青须,身材挺拔。八个字够搪塞妹妹么?其实确切的说三个字都够:看不清!
艾雷有些后悔当初听闻妹妹遇险,惊惧之余想早点骗妹妹回来而大包大揽,这下好了,砸手里了。不过要不怎么说艾雷是商界新星呢,搓了搓手转念一想,这个在妹妹面前露脸的重大立功机会,贡献给老艾同志应该是父慈子孝的一段佳话,艾雷眼神明亮暗道就这么办。
“到底是谁会这么极端?想要艾薇儿的命,哼!”
树大招风,艾氏工业没有对头不现实,但谁家会用到这么下作的手段?艾雷虽说毫无头绪,但要是被他查出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心下只希望学校尽快开学,也好让家人能知道她天天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