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双手紧紧把住栅栏,脑袋几乎要塞到两条柱子中间,羡慕地看着顾南夕远去的背影。
原以为是和自己一样的穷人,没想到是个富婆,早知道,当初给她抄交规的时候,要酬劳就好了。
顾南夕纳闷又忐忑,会是谁来赎自己?
“阿娘。”苏云亭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比小黑还像探子。
他居然还戴着帷幕,声音也是刻意压低过,见到顾南夕出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跳了一步。
我敲!
顾南夕怒了。
自己是觉得很丢脸,但你这个做儿子的,居然敢嫌弃起老娘,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点?
怎么?做老娘的儿子很没面子吗?
“呵呵。”
苏云亭敏锐地察觉到阿娘想刀人的心,求生欲极强地转移话题:“妹妹她们从商业中心打包饭菜回……回家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顾南夕阴郁地大步往外走,顺便吩咐:“把王安石也赎出来。”
苏云亭麻溜地给钱捞人,随即追上顾南夕。
马车里,顾苏云亭和小花面面相觑。
苏云亭用脚踢踢小花,让小花赶紧撒撒娇,哄一哄阿娘。
小花装死,别闹了,花花要睡觉。
顾南夕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不开心的气息。
苏云亭摸了摸鼻子,想到得知这个消息后,对捞人的活儿避之不及的妹妹和媳妇儿,他不得不提前爆雷。
“阿娘,是文钰派人来通知我们的。”
传信的那人,愣是把普通的马骑出千里名驹的速度!
“闭嘴,回家,吃饭。”
“好的,阿娘。”
牢房外,王安石吹着寒风远眺,并未看到富婆的背影。
“真是个大好人!我就喜欢这样有钱又大方的朋友。”
王安石彻底醒酒,准备叫上一辆三轮车,回小院过年。
在下台阶的时候,他看到一张团的皱皱巴巴的纸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王安石捡起纸团,展开一看,是一张罚单。
【姓名:顾南夕】
【性别:女】
【地址:抚冥镇刺史府】
【罪行:在城内,无证驾驶】
【处罚:罚款(?)安全教育课(?)坐牢三日(赎买)】
哟吼!
王安石终于明白,为何富婆朋友会如此高冷了!
“哈哈哈哈!”王安石像疯子似的,捂着肚子大笑。
他笑的肚子都快岔气了。
车夫战战兢兢:“郎君,你还坐车吗?是不是去长平坊?”
王安石嘴角几乎裂到脑后根,他把纸团往怀里一塞:“不,我们去《云州周报》办公室!”
“去加班吗?”
王安石眼睛闪亮:“不,是去发家致富。”
……
“号外!号外!云国公被抓,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号外!号外!云国公以身试法,喜提牢房一日游!”
“号外!号外!是哪个男人让云国公心甘情愿蹲大牢?”
“号外!号外!王不喜大人表示,云州不是法外之地,身份不是免罪金牌。”
《云州周报》脱销了!
纵使文钰料想到这期《云州周报》会很畅销,提前多印了五千份,但不足半日,《云州周报》全部卖光了。
百花印刷厂的工人们主动申请加班,甚至不要求三倍加班工资,只需给他们一份热乎乎,新鲜出炉的《云州周报》。
各大茶楼酒肆,说书人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云州周报》首页版面的新闻,客人们还是乐此不疲。
不得不说,写这篇通稿的记者有点水平,绘声绘色地描写出云国公被抓的整个过程,上面还贴了一张云国公的罚单!
交警们的贴面无私,云国公的认罪伏法,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噗嗤!笑死我了!哈哈哈!我敢打赌,云国公那一刻肯定是在想,要不要报出别人的名字。”
有个汉子几乎要笑到桌子底下去:“我若是云国公,打死我也不会说出真名。我不要面子的吗?”
“交警威武!连云国公都敢罚,瞬间,我觉得上次因超速被罚款,完全可以接受啊。”
夏掌柜拭去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把这一期的《云州周报》裱起来,和以前的那份报纸,并排挂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食肆内忽的爆发出猛烈的笑声。
“夏掌柜,听我说,云国公一定会谢谢你的。”
“夏掌柜,粉到极致就是黑,你是要把云国公定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啊。”客人嘻嘻哈哈地打趣。
夏掌柜可不管这些,一大早他就买了四份《云州周报》。
一份放在店里,给客人们看。
一份给自己看。
一份裱起来。
最后一份,则由夏夫人亲自操刀,小心翼翼把那张罚单剪下来,留作传家宝。
整个云州,都变成一片快乐的海洋。
随着《云州周报》的对外销售,这股海洋又以海啸般的速度,向四面八方奔流而去。
在这个浪潮之下,《老同传》被压得掀不起一点浪花。
有心之人不死心,派人在各大茶楼,意图引导话题。
探子甲:“隔壁家的女郎缠足嫁给……”
众人:“哈哈哈,云国公被抓了。”
探子乙:“跨越阶层不容易,女孩子还是要嫁个好人家。”
众人:“哈哈,听说了吗?云国公无证驾驶,被抓了!”
探子丁:“缠足……”
话还没说完,众人:“哈哈,云国公无证驾驶,不仅罚款,还被抓了!”
幕后之人愤怒掀桌,云州人有毛病啊?!不就是云国公被抓吗?有那么好玩吗?!
云州百姓表示,就是那么有趣!比听腻了的缠足好玩多了。
缠足?那是什么鬼?云州女人大大方方,绝不缠足!
……
抚冥镇官衙,苏云亭像蘑菇似的,蹲在王不喜的办公室。
王不喜放下笔,无奈道:“二郎,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可以去筹备你的婚礼。”
苏云亭:“我不想出门。”
一出门,他就会被人拽住,问他阿娘是不是真的无证驾驶了!
留在府里,阿娘的死亡凝视让他坐立难安。
唯有躲王大人这里,能求得片刻安宁。
王不喜叹气:“二郎,你怎么不懂大人的良苦用心呢?舍得一身剐,能把皇帝拉下马。为了赢得这波舆论战,大人以身入局,牺牲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