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兰分别后已是后半夜了,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洒泪而别,他一个人在小屋里待到了天亮,期间他还打开井盖往里看了看确实没有乌鸦的痕迹,看来它的命运也前途未卜了。
没决定自首前他的愿望就是能见到月洁一面,拥抱一下自己的爱人,当他决定有了自首的想法后这个愿望似乎不太容易实现了,这就是人生最大的可悲之处。
他的想法是越来越坚定了,他告诉自己必须要这么做,既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也给他自己一个交代,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犯的错都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第二天清晨癞子并没有任何的睡意,他把身边的东西整理了都放在了一个破损的瓮里,然后到房子不远处的小河边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今天他要胆大些,要放肆些,无论被不被抓他都不在乎了,当人准备豁出去的时候对于这个世界也就看淡了。
蹬着车迎着朝阳他开始往人多的地方去,他很久都没吃过路边的早餐了,那种味道很是怀念,于是他打包了四根油条和一个鸡蛋和一杯豆浆,边走边在路上吃了,此时郊区的人流已经多了起来。
吃完后他并没有往市里走,他倒想去自己村里看看,家指定进不去了,不过可以去坟上看看父母给父母上一次坟。
他从一个很小的土路绕到村子后面然后走了十来分钟就来自家的坟地了,这里的路之前封城的时候被堵上了,现在被人拱开了一个口子。
他拿着路上买来的纸钱和一瓶酒,冬天的地里很是荒凉,小麦耷拉着脑袋,柳树也弯着腰,大地一片死气沉沉,四周一眼望去也没有什么人,不过大冬天的地里也没有什么活。
以往的早上在这片地上可能会看见张百岁带着儿子去捡柴,或者村里的老光棍汉去抓兔子,但是这一次啥都看不见,张百岁自从上次受伤后在床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听别人说他后来恢复的很好,这个岁数能好是真不容易啊。
癞子在坟前磕了几个头跟父母说了会心里话话,虽然伤心但是他并没有哭出来,他说了要自首的想法,还有就是他穿越的事,这件事可能父母都不会理解吧。
“爹,娘,无论怎么样我都得这样做,咱们家都是老实人,我还记得小时候您偷拿了别人家一棵麦穗回到家都担心了半天,后来你又让我去给对方放了回去,咱们家太穷了,好不容易弟弟上了大学却出了那样的事,而我更是不争气,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感叹着命运的不公,也不知道说完这些父母会怎么看他,他拿着袖子擦了擦墓碑上的灰,然后又待了大概有十分钟,远处有一个人好像往这边走来,他抽了根烟就离开了。
路上他想到了母亲生前曾经交代给自己的话那就是抽空去看看候叔 可是自打对方死后就没在去过,今天他决定去看看。
路上他又买了一瓶好酒,生前爷俩喝过好几次,对方的酒量很好,他想去侯村给对方也上个坟,顺便说说话,毕竟以前活着的时候还挺想念这个老实人的。
骑了二十多分钟到了侯村,他并没有刻意躲避就直接穿梭在村子上的路,大街上依然张贴着他的通缉令不过纸张已经泛黄了,街上的人戴口罩的并不多,也并没有人理睬他。
他先来到了候叔的家,可惜这个旧房子已经被翻盖成了崭新的小二层楼,看来是被两个兄弟霸占了,他还记得参加候叔葬礼的时候说过要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着调的兄弟的,后来忙的也没顾上。
这所房子已经没有了记忆里亲切的样子了,那难闻的味道虽然呛鼻子但是却很怀念,他沿着地里的小路凭着记忆找到了对方的坟,应该是好几年没有人打扫了上面全是荒草和野树,简直太荒凉了,坟头都被淹没了,要不是知道这个地方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个坟。
他本来打算清除掉上面的杂草和荆棘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来,清除又有什么意义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果自己能够自由的话到可以每年来给对方上个坟。
他在跟前磕了个头,画了个圈,把一整瓶酒洒在了前面,此时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不远处有一个放羊的大爷,大概六十岁左右的样子,面目很是慈善,癞子起身来到了对方跟前说道:“你能帮我个事吗大叔?帮我把那边坟头上的草除一除,拿铁锹连点土,如果可以的话每年清明的时候过来给收拾一下,我给你钱。”
“你是谁啊哪个村的?干嘛这么上心啊?这可是老侯头的坟,人家侄子都不管你管这干啥?再说这些事都是后代干的,他又没有后代,我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干这事?”
“您就说行不行吧?多少钱你说就行了,这是个好人,你难道忍心看他的坟被淹没了?还扯什么辈分。”
老头看了看坟头的草,他还从来没有接过这个活:“一次怎么也得50块钱吧。”
“我给你三千,以后每年的事就交给你了,不过你做人要实在啊,如果你忘了来给打扫,记得交待别人,要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的。”还好他身上不缺现金,拿着也懒得数就给了对方钱只多不少。
老头拿到钱手还有些颤抖,甚至不敢相信是真的,对他来说这件事太小了,就是顺带手的事:“你可不能反悔啊年轻人?坟上的事不能开玩笑。”说完他便薅了起来,很快把草就拔完了,一些小树他准备回头拿锯子锯掉,然后再拿铁锹填土。
“看你也是个老实人,放心吧,钱都给你了肯定说话算话。”说完癞子递给给了对方一根烟。
“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会来,不是每年而是隔一段时间就来,生前我俩关系也不错,我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不过你可不能跟他两个兄弟说啊,尤其是钱的事,要不然这差事我可干不了。”
“放心吧我可不会说,我恨他们还来不及呢。”
他也通过这个老头得知了候叔两个兄弟后来拿着钱都买了车盖了房,不过现在这两家人不在家,原因是这家的儿子前段时间刚从风险区回来,目前两家子都拉去隔离点集中隔离观察了。
回去的时候他很大胆的想办法来到这兄弟俩的家里,拿起院子里的羊羔对着家里的所有家具就是一顿招呼,还有院子里崭新的车,两兄弟的家都未能幸免。
吵闹声惹来了邻居,不过他们也进不去,更不敢进去,因为这家被拉去隔离了,有可能房子都存在病毒,邻居们只能任由着响声蔓延,癞子从房子边的树上翻了下去然后骑上车子扬长而去,一路上他相当的开心,当初说话收拾这两位的,现在终于实现了。
回到市里后他又去幼儿园看了看豌豆,隔着护栏能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在无忧无虑的玩耍着,似乎她还不明白成人世界的残酷,不一会孩子远远的看到了他,跑着过来,边跑边喊:“干爸你来了。”
癞子示意她不要说话,跑到跟前后她哭了,或许是想念他了,可能更多的是不知道自己的亲爸爸去哪里了,小女孩的眼泪是最纯洁的,但是一个小女孩的委屈又有谁能懂呢?
此时幼儿园老师也过来了。
“回头干爸再来看你啊,在学校听话啊。”他伸出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就离开了。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忙活了一上午他走过了很多地方,但是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这个现象倒也不奇怪,谁能想到大白天张癞子敢肆无忌惮的来回晃那?不过对他来说被抓和自首的区别都不大。
街头巷尾他的悬赏通缉四处都有,金额也已经上了几十万了,看来他越来越值钱了。
他决定吃完午饭去一趟月洁天禧台,然后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再一路向西的骑行,他要去找找小琴,之所以找小琴是因为网上新出现了一个线索,那就是小琴的尸体有可能被别人捡回去配阴婚了,这个消息太恐怖了,并且村子的名称都公布了,这个村落属于交界处也不知道该归属那个省管,他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中午买了两个汉堡蹲在一个角落里吃完后他来到月洁天禧台,门口需要刷卡,他只能跟着一个人混了进去,还好保安没有拦他,小区内到处都很干净,虽然装修的声音很嘈杂,但是一点也不影响这个小区的井然有序,他对这个物业公司的管理很是有好感。
小区实行的是人车分流,这样倒也安全了很多,装修期间垃圾点有单独的地方放置,装修也有严格的时间规定,没想到这里竟然已经住了一部分人了,原来是一些之前被封在里面的人,不过能安心入住的话预计就是年后的事情了。
他名下的房子已经被贴上了封条,自己盖的楼自己却无法入住,想想真是心酸,不过他的公司还在运转中,因为公司并不是他个人的财产,是股份制的,而且警察目前得知他这些年的经营状况,金钱的来历并没有违规之处,所有的钱还算干净,之所以查封他个人财产就是等以后赔偿受害者用。
他坐电梯上到了最高层,看着这片当初自己的心血心里异常的激动,曾经的梦想实现了,这已经足够了,或许几十年后这个地方会被规划,也可能会被拆,但是他的楼支撑个百年都不会出问题的。
在里面转了一圈一路上都是装修的工人、看房的业主、装修的设计师、扫地的保洁阿姨等等,他想跟对方说句话但是却不敢张嘴。
来到旁边的大平层,癞子顿时有点伤感,这里其中一户房子是留给月洁的,可是怕对方是住不上了,如今房子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一把钥匙。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突然之间自己成了这个样子,曾经拥有的一夜之间似乎也快要消失了,不过对他张癞子来说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个名字就知足了,这名字将永远被人铭记。
而关于楼盘的名字这也是被广大网友吐槽的一点,因为两个人合影的照片出现后,月洁天禧台自然也就被议论起来了,但是谩骂声却不多,甚至很多人说癞子这个人很浪漫,用情很深,之所以如此注重楼盘的质量就是为了这个人,甚至很多女的也说这样的男人即使恶魔爱上他此生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