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子在侯村待了四五天了,这几天他把自己的手机卡换了,母亲的他也换了,这样最起码就不会受到骚扰,他们敢上门找事吗?虽然母亲的担心是对的,但是癞子心想赌场这帮人也不敢来家里找事。
“如果真来,我就拿我宰鸭子的家伙式,干一个不赔,干两个还有赚头。”事实确实是这样的,从北京到老家,没有人敢来村子里癞子家找事,也不至于,因为癞子已经让他们赚了一笔了。
癞子在候叔家待得实在难受,每一天家里都是一股子羊的骚味,癞子和候叔相处几天下来,觉得对方人很不错,对于他的角度来说母亲没有选错人,虽然起初自己心里不痛快,但是现在他心里觉的母亲找对人了。
母亲这几天身体也好了,候叔忙前忙后的,他人话不多,只知道干活,在吃的上面也丝毫不亏待癞子母子俩,钱的地方更是如此,生病这段时间钱都是他花的。
癞子了解到候叔也是一个可怜人,他早年间有过一段婚姻,还有一儿一女,媳妇是一个很贤惠,很老实的农村妇女,只是两个人在孩子十来岁的时候离了。
癞子也很是纳闷,为什么老实巴交的候叔会离婚那?他是个过日子的好男人,又不会乱花钱,又不是沾花惹草的人,经过了解才知道,离婚这事的祸根来源是候叔的母亲和两个弟弟。
候叔的母亲那时候很迷信,他很相信村里算卦的这一套,要说吧当时的人大部分都信,因为那时候穷怕了,穷人能有什么出路那?有什么盼头那?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算卦,看能不能有财运,有什么出路,或者家里一应大小事有什么变化。
当时的人主要是为了算算儿女有没有福气,以后家里的发展能不能翻身,或者家里老人的寿命,或者丢了东西在什么方向等等。
候叔的媳妇不信这一套,她觉得脚踏实地的比什么都强,在怎么算命,日子也是靠一点一滴过得。
算卦的拿着竹模板敲着,声音很大,很闷的那种,村里那家那户喜欢算卦他都知道,为此都会去家门口敲几声,为此每回街里来算卦的,候叔媳妇都不予理会,来到家里就给撵走了。
她婆婆见了算卦的来一准必须算,后来算了一卦成了心病了,算卦的对她说:“你这个孙子今年有个坎。”
听到这里她婆婆开始着急了,对于算卦的话,她十分相信:“怎么解。”
算卦的犹豫片刻说道:“解卦要另收钱啊。”
“我再给你两块钱。”婆婆在算卦时花钱从来不含糊。
“要解此坎他母亲必须离家一年,因为是她方的孩子,如果不离家孩子会得病。”
“这怎么会?这可把她急坏了。”算卦的话她又不敢不信,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张口。
她起初也不完全信,为了确认她又算了两三卦都是这样,于是就信了,为了孙子的安危她只好跟跟儿媳妇开门见山的说。
对方以为婆婆在开玩笑,也就没搭理,慢慢婆媳两个因为这个事情经常吵架,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深。
候叔夹在中间很为难,吵得激烈的时候这个家简直鸡犬不宁,婆婆的两个小儿子过来帮老娘教训嫂子不懂事,她势单力孤,整日的抹泪,感觉生活失去了希望。
候叔也快崩溃了,老娘的话他不能不听,他只能选择委屈媳妇:“实在不行你就回娘家待一年吧,一年以后我去接你,你要是在,咱这个家实在不消停啊。”
看到丈夫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她媳妇彻底的心凉了,她抱着小女儿离开了家,大儿子舍不得母亲走,哭天抹泪的,但是没办法,他是跑不出去的。
奶奶抱着他不让他走,门锁着严严实实的,她还不断的安慰:“好孙子,都是为了你好,你妈妈方你,等一年就好了,要不你身上就得病了,好孩子听话。”
儿子想念母亲,哭的撕心裂肺,他趁奶奶不注意爬上了房顶,结果摔从房上摔在了巷子里,摔死了,母亲抱着女儿才走到马路,忽然觉得心头一颤,就跟心突然掉在了地上一样。
之后几天她就跟候叔离了婚,此后候叔孤身一人,候叔的母亲还经常的埋怨:“早就说你这媳妇方孩子,你看我的孙子没了。”说完她还哭了。
中途也安排过相亲,最后都没有走到一起,候叔的母亲死后,前妻带着女儿来过一次,不过不是来看婆婆的,而是看死去的儿子的,女儿完全不认他这个父亲。
他把手头的所有积蓄给了前妻和女儿,这样他心里才好过点。前妻已经嫁到很远的村子了,临走时她把儿子的衣物拿走了一件留作念想。
癞子听后觉得很遗憾,更多的是觉得愤怒,他恨候叔的老娘,他也恨他的两个兄弟。
这几天两个兄弟还来过一趟,一进门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两个人见了赖子母亲就是阴沉着脸,跟陌生人一样,不说叫声嫂子吧,连个招呼都不打。
反正来了就是没好事。
“哥帮我去拉一趟活。”
“哥,给我拿点钱。”
癞子看不惯这两个弟弟的行为,当看到他们两个对母亲如此的态度,癞子拎起院子里的铁锹就要干,多亏候叔拉着。
“你个小兔崽子算老几啊。”
“别惹我妈和候叔,小心我拿刀子捅了你们。”这两个人也听过癞子的名声,也不算好惹的人物,为什么叫癞子,这可是从小叫到大的名字,癞子狠起来也很可怕,虽然平时很怂,他的名声在周围村子也算有耳闻。
这几天候叔宰了一只羊,特意给癞子母子俩吃的,平时他可舍不得宰羊,那是辛辛苦苦每天朝夕相处喂养大的,癞子很过意不去。
“也过年了,该杀只羊了。”他总是这样说。
母亲病也好了,也该回家过年了,癞子早想着回家了,于是陪着母亲回了自己村,候叔在后面提着杀好的羊肉,足足有四十斤,放在家里后就走了。
“妈,候叔是个好人啊,过年让他来咱家来吧。”
“你侯叔脸皮薄,不过来,再说咱家过年不走动,你忘了。”癞子倒把这茬忘了。
年前李小兵的媳妇提着两斤饼干来家里,进门就是客客气气的,说有事商量。
“春玲嫂子。”她喊道。癞子的母亲叫春玲,之前一直没提名字。
原来是商量猪圈的事,李小兵的房子正好挨着春玲家的猪圈,他今年想扩建房子,旁边另一个猪圈他已经买下了,现在想问问这个猪圈卖不卖。
她看来是志在必得,春玲不想卖,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猪圈,是用来养猪的,到老了有点事做,多少挣点钱,她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拒绝人也不太会,面对伶牙俐齿的人她一直含含糊糊的说不清。
癞子看出了母亲的意思便说道:“婶子,俺家猪圈不卖,还有用那,饼干你拿走吧。”
“你说了算,你妈说了算。”
癞子有点急了:“当然我说了算,您走吧,不送。”
李小兵媳妇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她气愤的走了。
过了两天李小兵晚上喝了点酒又来家里要猪圈,当时癞子拿着洋镐在健身公园的桥底下捣鼓,回来后发现母亲闷闷不乐。
一问母亲才知道李小兵喝完酒来这里发酒疯,拿着卖地协议非得让母亲签字摁手印,春玲吓得直哭,说要跟儿子商量商量。
癞子一听就炸了:“太他妈欺负人了,我草他妈的。”
“你爸走了,你弟也住进监狱了,咱这个家就是受欺负的命。”春玲呜咽着。
癞子强忍住怒火,他没有发作。“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妈你别哭,没事,没事。”
癞子当天晚上又出门了,他不是去报复李小兵了,他跑到了五金店买了一把杀牛刀。
“来个好点的刀。”
“又去干老本行宰鸭子啊?”老板问道。
“宰人。”
“这小子。”老板哈哈笑了,他以为癞子开玩笑的。
买完刀回到家,他就把刀放在枕头底下,第二天他拿着刀在猪圈边上一块石头上磨着,李小兵的媳妇过来看见了他。
“婶子,你最好别让俺叔去家里找事,惹急了我你们没有好果子吃,我妈身体不好,我们只想好好过年,如果我妈气病了,后果你们担着。”说完癞子拿起刀就朝一块砖头扎了下去,砖头四分五裂。
这个行为把对方镇住了,吓得她当时一声也不敢吱。
此后暂时风平浪静了,李小兵没敢来,年前最后一天,癞子去监狱和弟弟张军吃了个饭,癞子把家里的苦恼和烦闷都说给了弟弟。
张军全程目光很呆滞,等哥哥说完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没睡好觉的原因。
“哥,如果有人欺负咱妈,你就替我把他们都宰了。”
癞子被弟弟的话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弟弟会这样说。“没人敢,放心吧。”
回来后癞子一直思索弟弟的话,他不知道弟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以前的大学生文质彬彬,现在怎么会变得怎么可怕,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这个年过得是淡然无味,最主要的是癞子已经过了两次了,这么短的时间过两次年,谁都会烦,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过年,成年人只有烦恼。
他还是老样子,过年期间不出门,过年期间还是照常的唱戏,一切的情况都没有变,癞子这一段时间没去想田英,太多的事情烦扰着他,使他没工夫去想她,但是他心底里始终保留着一个位置,那个位置模模糊糊的就是田英的影子。
这天癞子在街上碰到田英抱着孩子,看样子是去看戏,母亲也出了巷子还跟田英说了句话:“这孩子真俊。”
“你也看戏去啊大娘。”田英和癞子母亲有说有笑的,这一幕真好,一瞬间癞子心想这要是婆媳该多好,在他眼里母亲可比田英现在的婆婆强多了。
“你在家看家吧,我去看戏。”春玲对着儿子说道。
田英也看了一眼癞子,两个人笑了一下。
这天村里有个热闹事那就是小裤裆的父母在街上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