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能干正事了没?”
姜燕燕瞪着他们,没好气地道。
两人都没吭声,不过也没再动手了。
过了片刻,泰英俊瞥了眼赤夜央,先开口道:“我与小离相依为命,是要豁了性命去救她的,要么就别掺和,要么就尽全力,最忌中途背刺,届时全军覆没,不如提前打个你死我活!”
赤夜央冷笑一声,道:“疑邻盗斧就能成事了?”
泰英俊双手抱在胸前,睨他道:“谁叫你骨子里刻着不可信。”
赤夜央就要撸袖子的样子:“看来还没揍够……”
“随时奉陪!”泰英俊也不甘示弱。
“你们够了没有?!”姜燕燕连忙从赤炎身上跳下来,跑到他们中间。
赤夜央看了看她,有些欲言又止,便听泰英俊似笑非笑道:“她铁了心要去,你拦不住。”
姜燕燕不自觉地避开了赤夜央的目光,两只手扣在一起,绞弄起了手指。
赤夜央忽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绞在一起的手指掰了开来,叹了口气,问泰英俊道:“那结界里头是什么样的?既然不容有失,提前预演下,混进去以后要如何。”
泰英俊一挑眉,道:“你这指使人倒挺溜呐,我……”
他话未说完,一眼瞥见赤夜央的眼神,看上去噎了一下,愣是没把后半句话给吐出来。
姜燕燕看了看他们,生怕又闹起来,插话道:“那灵卫不会突然醒了吧?柳姑娘还在里头呢!”
泰英俊转过头来:“不会。”
姜燕燕不知他这斩钉截铁的笃定从何而来,还是不放心道:“我们要么进去说?”
赤夜央却道:“里头血腥气浓,就在这儿说吧。”
满屋子鲜血,姜燕燕确实有点不敢看,但又怕柳芊若独自一人在里面有什么不妥,一时犹豫,下意识看了看泰英俊,便见他垂着头,神色隐在阴影里,不知在想什么。
她皱了皱眉,问他道:“这回怎么不反对了?”
泰英俊不响,她忽地就有些气恼:“先前就小若长小若短,现在就不顾她了?”
说完她挣脱了赤夜央的手,转身就往屋里去,一边忿忿道:“什么山盟海誓,可见都是假的,碰到丁点儿事就碎了!”
她也不知心里这股气怎的就星火燎原了,只觉得将来若是碰上风浪,赤夜央多半也会任她在风浪中沉浮!
转眼已跨进房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姜燕燕脚步一顿,便见一只大手遮在她眼前,挡住了视线。
赤夜央不知何时已跟了上来,高大的身躯挡在她身侧,将灵卫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语带嗔怒,但更多的似是无奈。
姜燕燕被蒙着眼,看不见他此刻神情,她品不出心里是何滋味,不过倒将方才那股无名火给浇灭了。
她驻足在里屋门外,也不知柳芊若是不是睡了,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便见门从里面打开了。
她诧异地看着一脸惨白的柳芊若:“你怎么起来了?”
柳芊若道:“怕你在门口等到天荒地老,误了救人的时辰,回头又要自苦。”
姜燕燕撇撇嘴,瞋了她一眼,柳芊若笑了一下,将他们迎进里屋。
姜燕燕忙拉着她在床上坐下,道:“你就别乱走动了,好好歇一歇。”
“哪有你想得那么弱?”柳芊若抿嘴笑道,“即便要跟着混进结界,我也可以。”
“不行!”
姜燕燕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别说你现在受了伤,便是生龙活虎的也不让你去!无端连累到你已是……纵是生死之交,谁的命都金贵,我是断不会让你去的。”
柳芊若听了这话,一池秋水盈盈,泛起涟漪阵阵,神色变了几变,最后看了看赤夜央。
“你看他也没用,反正我自己去定了,十个大白团儿都拉不回来!”姜燕燕扭过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这时,泰英俊恰姗姗来迟,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才踏进门来。
姜燕燕看他这畏缩别扭的模样就来气,道:“还磨蹭什么,快说说结界里头到底是怎样的?我可不想两眼一摸黑去送死。”
泰英俊一张嘴向来不饶人,这回倒没驳一句,靠在门边,半垂着头,一五一十地讲开了。
原来那结界处是真的山壁,里头别有洞天,有好多层,盘旋往上,每层都有延展,如迷宫一般。
他在一层绕了一大圈,发现尽头有条长长的通道,另有灵卫看守,便没能进去,估计就是通往所谓后山的。
“我只绕了一层,便遇到许多灵卫,这里头的灵卫,比想象中要多许多。”泰英俊最后说道。
结界里地势复杂,他们既不熟悉里面的构造,看守又多过预期,听上去救人这条路凶险重重,几人一时都没说话,赤夜央的眉头更是看上去紧得能夹死苍蝇。
姜燕燕连忙道:“方才都已经说好了,可不能出尔反尔!”
见他还是沉吟不语,她转了转眼珠,试着往好的方向引导:“那灵卫说被抓进去的都不会灵术,可浮生会灵术,且他的灵术绝非无用!聚集了那么多灵卫,定是有什么阴谋,应是在利用他做什么……”
“驯狼!”赤夜央沉声道。
姜燕燕心中念头一闪,忽想到了那头袭击他们的恶狼!再想到那灵卫说的抓灵族喂狼,她不由心里一凛,那狼是人为养着的!
那不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那么恐怖的灵物!
她与赤夜央对视一眼,在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沉重。
泰英俊和柳芊若都不是蠢笨的人,当下也明白过来他们在说什么,泰英俊站直了身子,道:“事不宜迟,我们趁夜就去!”
姜燕燕也霍地站了起来:“确实,浮生生性善良,又一根筋,定是不会为虎作伥!也不知会不会惹怒了他们……”
“别急!”赤夜央拉住了她。
姜燕燕眉头一紧,便听他问道:“又是灵卫又是恶狼,连那灵卫也进不去后山,若是你们成功混了进去,看了这等机密之事,准备如何脱身?”
姜燕燕如实道:“浮生能感应到我,届时我们弄出些动静,里应外合,总有办法的。”
赤夜央看着她,道:“纵是如此顺利,又有运气加持,逃出来也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这里的灵族怕是并不知情,届时如何收场?”
姜燕燕噎了一下,若是动静太大,确实会殃及池鱼。
“还有柳芊若怎么办?”他又加了一句。
柳芊若连忙道:“不用顾虑我……”
赤夜央却道:“不顾虑你,也能不顾虑这里的所有灵族么?也能不顾虑外面的所有人么?待那些恶狼都逃了出去,掀起腥风血雨,谁都逃不过。”
泰英俊一听,顿时急了,话里立刻夹棍带棒,呛他道:“外头的人逃不过是后话,里头的灵族已等着被喂狼了!方才还说旁人性命与你无关,眼下又顾念起天下苍生了?冠冕堂皇假惺惺!”
“俊郎!”柳芊若忍不住叫住了他。
泰英俊神色一僵,扭头道:“我看他就是不想涉险,想要回去搬救兵,叫别人来送死!”
姜燕燕也觉得赤夜央是想不动声色地回去搬救兵,也觉得事不宜迟,但她就有些听不得泰英俊埋汰他,忍不住就反过来帮他说起了话。
“怎么说话呢?那也是最稳妥的法子,本来就难两全,二郎顾及得多一些有什么错?”
可她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暗叹口气,北境仙毫的算计还在眼前,赤夜央本身就处于危险之中,能不能顺利回去搬到救兵都只能两说。
泰英俊皱了皱眉,转眸看她:“你这话何意?想当逃兵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等下进了结界就没回头路了!”
姜燕燕瞪了他一眼,没理他,转向赤夜央,斟酌道:“这结界里的秘密能在这里藏这么久,怕不是等闲所为,你回去搬救兵务必小心,就是不知能不能及时搬来,不过不管怎样,有援兵指望也是好的!”
她觑赤夜央脸色,连忙补充道:“我们也不是就非死不可了,浮生的灵术你知晓的,只要能救他出来,许是就能拖一拖那些恶狼!就是这里的灵族有些麻烦,一时半会儿的可能无法完全撤离……”
泰英俊听着听着早已缓了脸色,这时忙接话道:“这里的灵族不用他个人族操心,救了小离就交给你和小若,把她带去个安全的地方,我会留下垫后,能救多少救多少!”
姜燕燕听得一怔,难怪他先前斩钉截铁地说不会吃那些吃食,原是存了这个心思。
“怎么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等人?”
赤夜央忽粗声粗气地冲她这么说了一句,将她拉回了神。
只见他眸中蕴着滔天怒意,衬得一双鹰眸有些瘆人,看得她心里一震。
她忙眨巴了两下眼睛,想要说什么,又恐激怒了他,一时有些踌躇,下意识就想要将手指扣在一起,被赤夜央一把握住。
赤夜央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谁说我要回去搬救兵了?什么阿狗阿猫说的话你就信?”
泰英俊立刻跳了起来:“说谁呢!”
赤夜央横了他一眼,泰英俊顶着他的眼神,硬着头皮梗着脖子:“你……你待如何?”
赤夜央斜睨着他,冷不丁来了句:“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