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闻言冷静了不少,她刚接到苏婉灵差人送来的口信时,只顾着心疼自己女儿,却忘了这会苏温烁还在床上养病,去南疆的事也只是苏婉清口头上承诺给她,至于给裴将军的信她到底写了没写秦氏哪知道。
“清儿,二婶也是一时着急,那日你明明说了会送灵儿回去,为何转身就将她关在这里?”秦氏降低语调,生怕苏婉清再误会她又要大闹一场。
“二婶,看来二叔回去并没有跟您说我为何将堂姐关起来。那日送走二婶后,我便带着府医来为堂姐医治,想着若她没什么大事便让二哥送她回去,只是我没想到,二姐的疯病愈加严重,竟然开始妄议皇上,说什么皇上命不久矣这些胡话。我可不是吓二嫂,那日堂姐说出的话,随便一句传出去,便可让二婶一家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连累我们大房跟着一起获罪。您说,她都如此严重了,我还敢让堂姐接触到外人吗?”苏婉清贴近秦氏小声说道,“若是二婶还怀疑我,那日在场的人可是不少,二婶随意找一个下人一问便知我有没有夸张。”
秦氏瞪大了双眼,虽然不愿相信苏婉灵敢如此大胆,但想到那日苏之俞回府后暴怒的样子,再想想他这几天一句也没提过灵儿为何还不回去的事情,瞬间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苏温世察觉到苏婉清的眼神,虽不情愿,还是伸手扶住了秦氏。
“二婶,二叔刚在上京立脚,堂妹便如此放肆不知天高地厚,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惊天的大祸。此事也是我父亲与二叔一起商议后才决定的,只要堂妹病情好转不再胡言乱语,我便亲自送她回去,到时候任二婶责罚打骂。”
这些日子苏温世成熟稳重了不少,客套话说起来一句连着一句,丝毫不见往日浪荡不羁的态度。
事到如今,秦氏还能说什么,本来大房不计较她那日把老太太气病,还同意送烁儿去南疆,今日若她再闹,恐怕不仅救不出苏婉灵,连苏温烁去南疆的事情都要黄了。
“可是灵儿......”到底是自己的女儿,秦氏就算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做不到完全不管她。
“二婶你放心,府医都是府里的老人,下人也都知道她是二房的小姐,都不敢对她不敬,我向二婶保证,只要堂姐病情好转,我便立刻派人通知二婶。”
苏婉清说的诚恳,秦氏也不便再说什么,只能在她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缘梦居。
“这几日所有照顾苏婉灵起居的下人挨着审问一遍,一定要查出是谁替她向秦氏传的口信。”留下来的苏温世双眼微眯,神态严肃,冷眼吩咐一旁的安庆。
“是,二公子,小的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安庆低头回道。
“以后你再敢这样跟我说话,我便打发你去马厩刷马,不想说就不要张口,张口就老老实实说事情。”苏温世蹙眉。
安庆倒也不怕他训斥,他知道苏温世的性子,不会真的让他去马厩刷马,“您派人盯着京府衙门动静的人刚传来信,说是闯进二老爷家中的那贼人昨夜撞墙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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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清刚送走秦氏返回揽月居,就见贵叔已在院中等候她多时。
“怎么了贵叔?”苏婉清走进房间,招呼贵叔进来说。
“小姐,老奴过来是有两件事跟您商量。”贵叔俯身跟在她的身后,在她落座后继续说道,“一件便是玉竹姑娘的婚事,刘家已经同意了退婚,依老奴看,刘家也并未因为这件事对老爷有所芥蒂,毕竟一开始他们就不太愿意娶一个奴籍的女子,此次退婚也正合了他们的心意。再有一事便是老奴收到了一份请帖,是太子妃派人送来的。”
“太子妃?”苏婉清接过请帖查看,一看才知道是太子妃请她参加后日的杏花宴。
这杏花宴的请帖一月之前便已送入各家小姐的手中,就连苏婉灵都是在一开始便收到了请帖,为何给她的请帖直到宴席开始前的头两天才送来?
“贵叔,父亲在前院吗?”
“老爷这几天一直忙着跟老太爷的旧部走动,这几日很少在府中。”贵叔如实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忙吧,父亲若是回来了,差人通知我一声。”苏婉清拿着请帖在想事情,没留意到贵叔有些复杂的眼神,回过神见他还没走,于是出言询问,“贵叔还有什么事?”
贵叔收回目光,他总觉得现在的小姐和以前大不相同,但若是让他自己说,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只是想到自她年前在白马寺遇袭之后,整个苏家的氛围好像有了生机,不光是老爷现在整日忙忙碌碌,就连二少爷不久后也要离开上京。
“没什么,老奴先退下了。”贵叔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于是收起疑虑行礼开了揽月居。
“小姐,玉竹姑娘还是不肯吃东西。”见贵叔走了,一旁的婢女才上前向苏婉清汇报玉竹的情况。
苏婉清柳眉微蹙,她实在想不明白玉竹为何突然不肯嫁,那日她明明已经说了不生她的气,为何她却突然去求父亲为她退婚。
“我去看看她。”
刚进下人房,便听到床上蒙着被子的玉竹虚弱的声音传来,“出去,我说了我不想吃东西。”
玉竹本和翠竹有单独的房间,翠竹被方一带走后一直是她自己居住,可是自打她让老爷帮她退婚后,她便收拾东西住进了下人们的大通铺。众人虽然十分不解,但因为她和翠竹一向关系很好,翠竹又是个背主弃义的叛徒,因此也都不大愿意搭理她,只腾出了通铺尾的一方小小的地方给她。
“如今你这性子倒比我更像主子。”苏婉清站在她的铺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
“小姐!”听到她的声音,玉竹猛地掀开被子,红肿的双眼中还挂着泪水,见真是小姐来看自己,忙胡乱的抹去眼泪,紧接着着急忙慌的下床要给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