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昨心都提到嗓子眼,她虽然明确了自己对阮赴今有好感,但也不是说现在就在一起,这对她来说太突然了,她一时无法回答。
阮赴今忍耐着纪怀昨的沉默,她知道她在想一个合适的答案,也知道自己问的或许太着急了。
但就算是措辞答案,也不必想这么久吧?
久到她已经失望地睡着,纪怀昨才给出答复。
在等待答案的人眼中,一秒也被拉成一分钟,白天确实玩得尽兴,所以疲倦的睡意铺天盖地,纪怀昨明明只考虑了不到十分钟,在阮赴今看来已经如隔三秋。
“我最近……大概没时间重新开始。而且,在感情上,我承认我有开始所疑虑,所以没办法立刻回应你,不是你不够好,是我多了很多怯懦。”
纪怀昨绷着神经说完,才渐渐听到阮赴今均匀的呼吸。
她鼓起勇气转过头看,月光穿过并未拉好的帘子,落在阮赴今脸上。她睡颜恬静,皱着的眉似乎在控诉纪怀昨的答案让她等了很久。
纪怀昨总算能安安静静的,大大方方地看看她。
看看她温润的眉,和煦的脸,和自带眼线效果的睫毛。
虽然不施粉黛,但仍旧赏心悦目。
她想起阮赴今说的,看到自己就会愉悦,生不起来气。无意识地轻笑。
——能被你这样美好的人如此看重,是我的幸运。
她动作很轻地帮阮赴今拉起被子,重新躺好,她们之间仍旧有一条明显的界限。
但正如阮赴今睡前预告的那样,后半夜,她睡意朦胧地寻找被窝里的另一个热源,那条界限逐渐消失,纪怀昨也迷迷糊糊抱住柔软的躯体,好像扑了满怀的洁白的云。
阮赴今再一次在熟睡之后,贴近纪怀昨怀里,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她被那个清澈的怀抱所接受,梦境里都是一片馨香。
因为前一晚睡前的心事重重,第二天阮赴今比纪怀昨更早苏醒。
她动动身子,两腿中间的触觉令她瞬间清醒。
她才看到自己正被纪怀昨抱紧,眼睫之上,是纪怀昨光滑的下巴,眼前,是纪怀昨平直的锁骨。
温度攀升,阮赴今小心地掀开被子,看到纪怀昨骑在她两条腿中间,两个人的姿势纠缠到极致,已经无法再紧密贴合。
阮赴今瞬间红了脸,她保持着现有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纪怀昨吵醒,过早被丢出这个怀抱。
纪怀昨身上是她的沐浴露的味道,奶香味和她平时的气质大相径庭,阮赴今忍不住在她胸口深吸一口——现在的姿势她只能如此呼吸。
香。
阮赴今身子发软,心头的愉悦快要将她的理智淹没,她真的很想就此抱紧纪怀昨。
但昨晚的没有答案似乎也表明了纪怀昨的态度,她理智尚存,并未那么做。
只是这晨曦初露的安宁,她免不了要多享受片刻。
以前没发现,现在这么近距离看,纪怀昨的身材也是不错的。
阮赴今的手搭在她腰间,纤细的腰十分有韧性,隔着一层衣服,阮赴今都能抚摸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再往上看……黑色的内衣包裹着的白,让阮赴今欲罢不能。
她一边责怪自己这是趁人之危,一边又劝自己“只是看看没什么吧?”
正当她犹豫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纪怀昨低哑的嗓音和她打招呼:“早,你往那边去一点,我连平躺的位置都没了。”
阮赴今一愣,坐起上半身,才看到纪怀昨的位置——真的,她不侧着身子,已经掉下去了。
阮赴今赶紧后退,一眼都不敢再多看纪怀昨,麻溜地下床洗漱。
“抱歉你再睡一下。”
纪怀昨撑着头看她落荒而逃,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她窘迫,但这次却觉得比之前的几次都更显得可爱。
怀里空空如也,纪怀昨感觉有些遗憾,闭着眼睛缓了几秒,也起身洗漱。
两人并肩站在洗手池前边刷牙,阮赴今偶尔会借着纪怀昨喝水漱口的间隙偷瞄镜子里的她。
哪有人一早上起来都这么精致的?
她心里的思绪乱飞,想来想去,就想到昨晚没被回答的问题,顿时羞涩也没了,紧张也没了,只剩尴尬。
这一愣神,纪怀昨的视线在镜子里和她相遇,两人都是一顿,阮赴今急匆匆低头洗了把脸,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纪怀昨叼着牙刷,仰着上半身看她,那人抓起衣服去另一个小房间换,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纪怀昨笑笑,以为她是因为在自己怀里醒来觉得害羞才这样,就并未放在心上。
一整天,她忙着写小说并未有什么空闲和阮赴今交流,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总算觉出一点不对劲。
阮赴今和她的交流愈发少了,甚至偶尔自己和她主动说话,阮赴今也是赶紧岔开话题去找纪轻桐。
这下子她成了带孩子的人,走在最后看着前头的两人相谈甚欢。
难道是哪儿惹到她了?还是那天早上她其实没摸够,自己就醒了,打断了?
她不好直接去问,自己又猜不出原因。其实阮赴今只是觉得自己试探过头,还没得到回应,社恐觉醒,尴尬地不知该怎么相处罢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周四,接连两天的明显回避让纪怀昨实在摸不着头脑,刚好晚上要一起吃烧烤,她打算借着这个机会问问清楚。
傍晚,橙红色的夕阳把天空都变成浪漫的粉色,纪怀昨帮忙把食材拿到空地上,看着阮建平生火架炭。
钟荷看了一圈,问钟玫:“嫣嫣呢,晚上不回来吃了吗?”
钟玫飞快地看了阮赴今一眼,打哈哈:“嗐,她就是玩儿心大,一会儿就回来了,那个肉给我,我串一下。”
钟荷把肉递过去,看看埋头弄鸡翅的阮赴今,使唤她:“今今,你去和小纪买点饮料回来。”
虽然钟玫的民宿里有这些,但是钟荷知道她的吝啬,所以从来不指望她什么。
阮赴今动作一顿,把鸡翅放下,起身时,看到比她更快准备走的纪怀昨,正站在那儿看着她。
阮赴今敛下眸子,手揣进衣兜里,路过纪怀昨:“走吧。”
她的态度叫纪怀昨莫名,朝阮建平微笑颔首之后跟上去。
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阮赴今的侧脸郁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纪怀昨有点排斥这样无缘无故的疏远,她快走几步和阮赴今并肩,才问:“你这两天有心事?”
阮赴今步子都卡顿了一下:“没啊。”
她心虚的样子过于明显,纪怀昨看得出来,想着她既然不愿多说,也没有追问。
本来就因为没得到回答觉得尴尬,现在纪怀昨又只问了一次,很像象征性地敷衍一下。阮赴今更不舒服了,步子加快。
纪怀昨一头雾水看着她越来越快,也只好提速。
谁惹她了?这么生气啊。
两人好似竞走一样冲到超市,纪怀昨跟着她走到种类繁多的饮料墙面前,看到她正望着顶层的饮料出神。
“想喝那个?”她问。
阮赴今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身后的,她比纪怀昨矮上几公分,此刻纪怀昨在她身后说话,气息似乎都要撩到阮赴今耳边。
她身子紧绷,借此抵抗着被撩到的软意。
旁边有一个矮梯,纪怀昨见她不理人,干脆自己拖过矮梯,踩上去把饮料拿下来。
阮赴今揉揉耳朵,看着她下来,迅速转向别处,心不在焉地随便选了几样。
两人前后脚去门口结账,袋子不算轻,阮赴今主动提起一边,示意纪怀昨提另一边。
回家的半路,转角一男一女正在吵架,离远了听不清在吼什么,越走越近之后,才听得清楚。
“你放手啊!少纠缠我!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凭什么做我男朋友?”
“我所有的钱不还是给你花了!没良心!”
“你那点钱还不如我一个包贵,真有意思!”
“谁知道你的包哪来的,你不是也很穷?装什么!”
两人转过转角,正在撕扯的两人也出现在眼前,一个是陈嫣,另一个男人颇为清瘦,只看背影认不出是谁。
陈嫣先看到她们,原本气势汹汹的口吻立刻收回,把包藏在身后:“你松开我!我要回家了!”
男人不知自己身后还有别人,拉着不让走。阮赴今凝视陈嫣的背后,那个包,正是她第一个奢侈品,原本打算留着珍藏,有个纪念的。
纪怀昨没吭声,她隐隐感觉到身边人似乎要怒了。
陈嫣生怕让阮赴今看出来,一个劲儿挣扎,越发挣不脱,又急又恼,尖叫一声踩在男人脚上,才得以解脱飞奔离开。
男人捧着脚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一回头,才发现身后还有两人。
阮赴今淡漠地看他一眼:“那是你女朋友?”
男人一边斯哈地抽气,一边点头:“你们认识?”
阮赴今并未回答,反问:“我看她背的包不错。”
一提这个男人就来气:“原本处的挺好的,谁知道傍上什么大款了!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名牌,就要和我分手!”
丢东西的真相已经如此清晰,阮赴今一言不发扯着袋子往家走。
纪怀昨不敢置喙,只能跟上她的速度。
两人回到民宿的时候,阮赴今瞧着才从楼上下来的陈嫣,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东西虽然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多贵,但也是她曾经一点点省出来的,每一个都是想留着珍藏的。
但现在不但被敲破窗户偷走,还光明正大在她这个主人面前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