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敬夷现身的时候,张苛眼睛都要瞪直了,柳愿也是失手撒了酒杯。
“这还是、还是那个……”张苛拉了拉柳愿的袖子。
柳愿都顾不上擦洒了一身的酒渍,“应该是。”
本以为崔敬夷已经够让人惊喜了,万万没想到,祝恺之一出现张苛直接站起来揉眼睛。
这个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人是谁?
把他兄弟还给他!
玉冠锦衣,身长如玉。
玉?
想着祝恺之那一手狗爬似的字儿,张苛忍不住想咆哮。
果然人靠衣装啊!
柳愿则是在想,怪不得要在酒楼定宴席让他们来坐着看。
他俩这穿得人模狗样,看着跟要唱戏似的,是得坐着好好看。
居广山闷头吃饭,桌上的菜大半都是居广山在吃。
谢念白越看祝恺之的衣裳越觉得眼熟,思及此不由一顿,应该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
桌上一共四个人,谢念白低头若有所思,居广山只会吃饭,所以就只有张苛和柳愿两人目睹了崔敬夷和祝恺之两个人的一唱一和。
这哪里像是在表白,倒像是在对词儿。
跟排练好了似的。
张苛悄声问柳愿,“你确定是祝恺之临时起意要表白?”
“我确定。”
“那他俩……?”
柳愿看了看两人不似作伪的羞涩模样,不确定道,“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抽了抽嘴角,张苛觉得这句话这样用貌似也很贴切。
一群人来这里仿佛是为了见证了什么一样,吃饱喝足之后,纷纷道喜。
一旁的食客们看着还以为是有什么大喜事。
不过这也确实是喜事。
柳愿像个大哥哥一样语重心长拉着祝恺之讲话,张苛则和崔敬夷不知道在争什么,动静不小。
居广山还在吃饭……
饭桌上倒是一时间热闹非凡。
确实热闹。
晚上回去的时候,崔敬夷要送谢念白,谢念白摇头,“有曲娘在,路程也近,不会有事。”
曲娘扶着谢念白在大门口等车夫驾来马车,马车驶来,车上却下来了赵渊。
不可控制的想起来了祝恺之今日的大变样。
赵渊走来牵起谢念白的手,微凉的温度让他眉头皱起,“好冷。”
“祝恺之今日的衣裳……”
谢念白没理会赵渊的话,自顾自的开口,见赵渊神情略微不自在,侧过去脸,就明白了答案。
“是他来找我说,想要穿得文雅一点。”赵渊还是解释了一番,他平日不这样着装。
耳边听着赵渊的解释,谢念白忍住不笑,弯身进了马车。
曲娘坐在外头,赵渊酝酿着怎么开口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你怎么没进来?”谢念白一看就知道赵渊在外面待了许久。
“我去了会引起骚动。”
其实是祝恺之对他说:君侯就别来了,到时候其他人都盯着我们看。
赵渊,“……所以为什么不订厢房?”
祝恺之答,“外面人多热闹。”
总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不过没看出来柳管家对崔校尉像是对自己家小妹一样。”
松散慵懒下来,谢念白随口说。
“柳愿或许是在崔敬夷身上看到了自己。”
马车摇晃,繁华街上熙攘的人群里不断有喧哗声。
“柳愿是我从乱葬岗救回来的人,他全家不知道经历几次战火纷飞而离去。”
“崔敬夷刚来时,也是孑然一人。”
赵渊舒展开眉头,岁月变迁,从前谁能想到今日的模样?
“其实崔敬夷以前叫崔夷。她跟着柳愿学字后,不喜欢这个名字,就自己改叫了崔敬夷。”
“刚开始是祝恺之带了她五年,然后她才开始逐渐开始自己出任务。”
赵渊将崔敬夷的这些往事和谢念白娓娓道来,笑了笑,“不过崔敬夷比祝恺之强多了,崔敬夷自己就很努力念书认字,祝恺之目不识丁,谁要是逼他学习跟要他命似的。”
这倒是想不到。
“祝恺之看上去很厉害。”谢念白记得他身居要职。
“嗯,因为郑先生逼着他学习。”
笑出声,和轻笑不同,赵渊是在明晃晃的调侃,“郑先生说他的天赋不能浪费,日日抽空去监督祝恺之学习,还带了篾条,要是不认真就会被打。”
啊?谢念白想了想那场面,还是有点无法想象。
“崔敬夷就是看到祝恺之被郑谏言罚跪抽打手心后,立刻转身去找柳愿学习。”
“据柳愿说,她当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自己。生怕柳愿不愿意。”
本来想忍住不笑,可是最后还是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身边的人,为什么都这么好笑?
“她为什么不找张苛?”谢念白好奇问。
赵渊扬起眉峰,“张苛那时候喜欢行医问诊,闲不住,忙得很。”
就算是现在,张苛也爱到处跑,生怕自己的医术哪日就生疏了。前段时间还跑了一趟肃州。
非常刻苦。
至于为什么不找宋寂,谢念白想也没想就忽略掉他。
“曲娘呢?”赵渊觉得自己说完了,该谢念白说了。“你好像和她情谊很深。”
他这算不算是没话找话?
“曲娘是我刚回谢家时,遇见她在路边卖身葬母。我给了她银两让她去置办后事,也说她不必卖身了。她却说我给了她银两就是买下她了。”
“我没同意她跟着我,我本意也不是买侍女。”
“但是她说,我出手阔绰一看就是贵人不说,还心地善良。”谢念白不好意思这么说自己,于是快速掠过这几个字后继续,“她觉得跟了我当侍女肯定不会吃苦,和她在街上乞讨的生活相比,肯定是跟着我能吃香喝辣。”
吃香喝辣?
“你就同意了?”赵渊想了想,觉得谢念白因为这个就同意的概率很高,这像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嗯。”谢念白还记得曲娘当时说话的样子,“我觉得她说话真诚实。”
“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