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的大雨依旧铺天盖地、毫无停歇之意地狂泻而下。
犹如一串串密集无比的珠帘般,从天际处径直倾泻下来,整个世界仿佛全然被淹没在这茫茫无尽的雨幕之中。
张笙定定地站在屋门外,心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每一秒的等待都好似被无限制地拉长,变得无比漫长。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那双眼眸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着的屋门,而门内是正在为新生命全力以赴的女子。
他的双手时而紧紧地握成拳头,时而又缓缓松开,来来回回地不断踱步,脚步显得有些慌乱无措。
雨滴持续不断地打在他的身上,可他却仿若毫无知觉一般,
满心满脑所牵挂着的唯有屋内的女子以及她腹中那个即将降临人世的孩子。
他在心中默默地虔诚祈祷着,祈祷着一切都能顺遂如意,祈祷着女子和孩子都可以平平安安。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逝着,他内心的焦急之情愈发变得浓烈起来,
那似乎永不停歇的大雨仿佛也在应和着他此刻紧张而又急切的心境。
恰在此时,屋内猛地传来一阵响亮至极的婴儿啼哭声,张笙的心瞬间就被提到了嗓子眼处。
紧接着,房门被缓缓打开,叶幼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兴奋地说道:“笙哥,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呢!”
张笙的脸上旋即绽放出无比欣喜若狂的笑容。
然而很快,张笙就收起了那笑容,略带苦涩地自言自语道:
“我激动个什么劲儿啊,又不是我的孩子。
不过能够亲耳听到新生命的降生,真的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有些激动呢!”
随后,张笙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娘亲,我能进去了吗?我也想看看孩子。”
在得到沈书蝶的同意之后,张笙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望着那个疲惫不堪却又幸福满溢的女子,
还有那个刚刚诞生的小小的生命,他的心中顿时也被感动与欢喜所填满。
张笙走到床边,为女子简单地把了把脉后,原本是想问问女子的来历,以及外面为什么会有人在寻找她。
可是看着女子那无比虚弱的模样,张笙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心想只有等女子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再询问了。
张笙转过头去,目光落在同样一脸疲惫之色的沈书蝶身上,然而看着沈书蝶抱着婴儿那开心不已的模样,
他轻声地说道:“娘亲,您病刚好没多久,一定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紧接着,张笙也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婴儿,然后便转身缓缓走出了房门。
在门外,张笙嘱托叶幼帮忙悉心照料一下那个女人,而他自己则去为女子准备调养身体的药材。
铁蛋也凑过来想要凑个热闹,不过却被沈书蝶毫不留情地撵了回去,
而躺在床上的女子,尽管此时身体虚弱,但是这一家人所展现出来的善良她都清楚地看在眼里,
同时也在心中默默地庆幸着,自己真的是遇到了心地善良的好人。
第二天清晨,张笙早早地就来到了女子的房间,女子半靠在床榻之上,怀中紧紧地抱着那个睡熟的婴儿。
张笙微微一笑,顺手拽过一把椅子,放置在女子身旁后坐下,
然后出声询问道:“姑娘,说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一件事,或许你可能并不知晓,就是昨天晚上有十几个人来过,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是太监,他们都是前来寻找你的。
不过你放心好了,已经被我成功地忽悠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笙明显感觉出女子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不过对于张笙来说,该问的他都已经问完了,女子回答或者不回答其实意义都不是很大。
因为张笙已然做好了打算,女子可以在他家休息几天,而他同样会竭尽全力地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身体,
随后,张笙是绝对不会让她继续留下的。
毕竟自己并不是什么圣人,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毫无顾忌地收留的。
过了许久,女子悠悠地回答道:“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会永远铭记在心中。
还请公子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到公子的。
恳请公子再收留我几日,只要等我能够行走自如了,我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张笙的眉毛微微一挑。
心中暗自思忖,这女子可真是聪慧啊,自己询问的并非这个问题,然而她却将自己的担忧已然尽数说了出来。
紧接着,张笙站起身来,向女子辞别,并且还特意嘱咐道,若是有什么需求跟叶幼讲便可以了。
张笙并不想让他人看出自己这里有任何异样之处,所以如往常一般,继续开门行医。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般飞逝,转瞬之间,七日已然过去。
在这几日当中,张笙倒是没有再碰到什么棘手的疑难病症,
而张笙几日前所救助的那名女子,身体恢复得极为迅速,只要不进行剧烈的活动,行动已然没有大碍。
同时,之前曾找寻过女子的那个太监也再没有出现过。
在屋内,张笙看着那怀中抱着婴儿的女子,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
说道:“姑娘,你应该离去了。”
说着,张笙将后背早已准备好的包裹取了下来,放置在桌边,接着又继续说道:
“这里面有一百两银子,还有我让叶幼帮你准备的几件换洗衣物以及一些补药。你都带上吧。”
女子听闻张笙的这番话后,竟是嘿嘿一笑,
对着张笙说道:“多谢公子的好意了,小女子我并不缺钱,也用不着钱。
我唯一的愿望便是让这个孩子能够平安健康地降生,如今我已然做到了,我也知道我早就应该离开了,还请公子原谅我的自私。”
张笙并不知晓女子说这些话究竟是何用意,但是他也没有出声去打扰,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仔细地聆听着。
女子看了看张笙,接着又继续说道:“你不是问我是什么人吗?不是问我为什么会有太监过来找我吗?”
说着,女子一下子跪倒在了张笙的面前,张笙赶忙站起身来,将女子扶起,同时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嘀咕,
自从跟娘亲住进城里之后,这些人怎么都喜欢下跪啊,动不动就下跪,着实让他感到十分反感。
女子并没有起身,反而是径直说道:“我原本并不想给公子带来任何麻烦,然而我必须要告知公子,我本是安逊国的太子妃。
公子或许永远都难以想象到,如今的安逊国已然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安逊国了,陛下已然被软禁起来了,
此刻整个国家几乎都是桂元基,那位桂太师说了算。
太子已然被他们给毒死了,
我这条性命,是依靠着无数宫女以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才得以逃脱出来的。”
女子抽泣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倘若陛下不在人世了,我这孩子将会是安逊国唯一的继承人了。”
女子看了一眼怀中正在熟睡的婴儿后,
缓缓地说道:“但是自从孩子降生之后,我后悔了,
我并不想让他去争夺什么皇位,我此刻只希望他能够安稳而又幸福地度过他的一生。”
张笙在听到女子说陛下被软禁以及太子已经死去之后,心绪便全然不在女子这里了,
对于女子后面所说的话,张笙也没有仔细去聆听,
连忙插嘴道:“姑娘,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我还准备去参加殿试呢,我还想着要考取状元呢!这岂不是要耽误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