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虞瓷特意吩咐了小厨房准备好肉菜调料，身上穿着常服，简单围了一圈围裙后，开始忙碌起来。
火苗在两个灶台之上乱窜，喷香的气味从小厨房传到全府，就连在隔壁的隔壁院子里的虞成和虞是两人都闻见了。
砸吧砸吧口水之后，想起这两日小妹在宴客时候那副模样，和陛下对她的宠爱，最终还是消停了想去挑事蹭饭的心。
这三人虽然不学无术，吃喝玩乐，占着官位浑水摸鱼，但是好在有一点还不错，那便是十成的欺软怕硬和听话。
否则过往虞鸿在的时候，这三人早都成了名誉盛京的纨绔子弟。
虞瓷自从整上几回之后，也就偃旗息鼓了一阵子，虽然在相府内夹着尾巴做人，但是在外面，仗着家中还有相位依旧是威风不已。
她正出着菜呢，就听见身后传来妇人声音，“小小姐，别跑，快停下！”
小孩子的脚步声音轻而快，就像是小鼓一样，咚咚作响，在地上踩出节奏来。
门扉被一按，木门响起一丝咯吱声音，虞瓷刚好将手里准备好的回锅肉往碟子上放去。
她转头看见一个到自己腰部左右的小豆丁跨过门槛好奇地瞧来，“阿姊，你在做什么，好香啊！”
虞瓷将目光从小豆丁平稳地转到了追来的妇人身上，这位是虞瑶的乳娘，从她一出生便跟着了。
虞瑶是小自己九岁的妹妹，乃是七姨娘所出，这个时代即便是亲生母亲，但由于身份不对等，孩子还是得要唤姨娘，而主母才是母亲。
只是她管理府内之后，将主母安排去为夫守孝，便让这孩子和自己姨娘生活在一处西偏房里。
怎么今日跑到这里来了？
“在煮饭，你想吃吗？”虞瓷努力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可她本身不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人，除了六姐以外……
六姐是不一样的小狐狸。
“想吃！”
虞瑶话刚说出口，就被身后乳娘一把捞起捂住嘴，行礼道:“虞相莫怪，是我没有看好小小姐，无意跑入您的居所，我这就将她带走。”
“唔唔吃！”虞瑶挣扎了一下，阿姊煮饭好香好香，她就想来尝尝而已！
虞瓷无奈将手中的锅放下，随后拿了几个小碟子给她每样装一点，让乳娘带回去。
小孩子自从跟回姨娘身边后，比起之前开朗不少，虞瓷浅笑。
随后又迅速将笑意掩藏起来，李玄歌应是恨极了虞鸿，虞家如今看起来风头依旧，实际上只是烟花绚烂，稍纵而逝。
她不会放过虞家的。
可是她一人能跑，那三个草包她管不着，但底下还有妹妹，她能带着她们跑吗？
若是自己走了，她会如何？
虞瓷稍弯下腰摸了摸小孩子细软的头发，“姐姐这里有事要忙，你随乳娘回去吧！”
“那我日后能寻阿姊吗？”
“姨娘说，阿姊不是一般的阿姊了，要敬重，我一直很敬重阿姊，因为总会给我们带好吃的！”虞瑶泪汪汪的眼眸里面是天真和一丝回忆思索的模样。
虞瓷默默将温笑收起，眼光淡淡冷下来道:“可以，但是日后进入我的院子要事先说一声哦!”
“好了，回去吧！”
……
看着小孩离去的背影，虞瓷面色淡淡，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已经有令不能进入自己的院子里，却还是有小孩子跑进来。
到底是谁想要试探她？
七姨娘是礼部郎中江郎中的次女江清清，礼部郎中乃是礼部侍郎手下，属正五品官职，虞鸿当年迎进她也是为了笼络权臣。
虞瓷这段日子整理了好一番虞鸿死后留下的东西，翻出了不少贪污受贿的书信联络往来，他一人的黑历史翻出来牵连之广甚至可以将朝堂上现在的官员砍掉三分之一。
看来是前几天夜里用叶子镖将证据送上门页上吓坏了不少人啊……
虞瓷垂眸看向手掌，指尖一勾，将指甲上沾的菜叶子一弹，北方的钱，她一定要拿到。
转身回到厨房内继续做菜，今日难得心情好，做了四菜两汤，一菜汤，一干鲜炖煮的简单化佛跳墙。
一只手端起大托盘朝着亭内走去，四处熏蚊的艾草已经点燃，淡淡香气飘荡。
虞瓷拿了两个碗，往里面装倒上酒来。
天光迎暮，红霞黯淡。
她将那坛子酒倒好之后，身后也传来了叶子轻弯的声音。
“你许多日没来了。”虞瓷没有回头，只是将坛子放好，取帕子沿着坛口一擦，帕子放在了桌子边。
李玄歌今日身上带着一把玉骨折扇，身上的衣服也终于不是千篇一律的黑色，而是素雅清朗的月兰色，上面花纹繁复隐秘，瞧着贵气不凡。
“某近日在忙。”
虞瓷对面一人坐下，毫不客气用三指夹持起杯盏端到面前，轻闻了下之后，放入唇齿间轻品。
“酒不错。”
“再不错的酒，你不是都喝过，想来我们陛下应该是不挑嘴之人。”虞瓷若无其事拆穿。
她今日刻意暴露自己对药物的敏感度，已经是在和李玄歌摊牌了，要么她就是日日来蹭饭的某人，要么她不是。
若她不是，按照帝王之心，或许今晚来寻她的就是军卫。
毕竟已经过了十天，再过三两天，李玄歌给的筹钱时间就过了，虞府便要被抄家去救灾了。
李玄歌只顿了一瞬，随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