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李玄歌轻声呢喃了这么一句，有些略微自嘲的意味，自她登位后，洪水干旱交替着来，原本多水的南方反而无雨，北方地势不适应巨大雨量反倒内耗。
好似老天真的不公，看不惯她一介女子登位。
民间起义甚至都打着顺苍天，诛暴君的旗号。
可她自问所杀之人没有无辜，所下发政策更没有奴役百姓，只是……
或许，是因为杀的还不够狠，那些人还不够怕。
边远地区的官员难道是将她看作儿戏，为非作歹鱼肉一方？
李玄歌念及此处，眼眸暗动，等安定一阵子，想着要不要去巡视一圈祭祭剑。
虞瓷敏锐感知到这人身上的愤怒，她身子往后仰，默默在袖子里藏好玉簪，侧头问道:“你在想什么？”
李玄歌那沉沉的血煞之气从眼底压下，抬眸道:“在想小虞相说的明年是否真的会风调雨顺。”
虞瓷“哦”了一声，这人看来挺在意民生的，应该不算是奸臣党派的吧，倒是和陛下有点像。
她道:“会的。”
“钦天监都无法预料到的事情，小虞相缘何敢下口？”为帝王者，虽然不爱听信谗言，可围绕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恭维，哪一个敢直面说坏话，怕是脑袋不想要了。
即便知道小虞相应该只是有一份爱国爱民之心，但听到她坚信的语气，李玄歌还是不免心里舒坦一瞬。
这钦天监在古代主负责一年岁历编撰，观星测时，自这片土地进入农耕文明开始，便与文明相伴而生。
虞瓷撇撇嘴，钦天监可比不过现代的科技，且这块大地也不过是世界的一角。
“这三年天气无常的变化是因为进入了连续拉尼娜年，而今年是厄尔尼诺年，通常两种年份交替之后就会恢复平稳，所以明年会好的。”她解释了天气无常的原因，但显然对方听不懂，虞瓷也就不愿再多说。（ps:天气知识上网查阅外加自行杜撰，莫信。）
李玄歌果然一头雾水，她从未听过拉尼娜和厄尔尼诺这等奇怪的名字，倒是听起来不像是中原的语言。
不过此刻她不愿去细究这到底是什么，只想知道，明年确会变好？！
“果真？”
虞瓷点头，“果真，要不你可以和我对赌，一万两。”
“若是我输了，自然交赔，若是我赢了，在明年的今日，将银钱送到鬼哭崖。”
鬼哭崖乃是一处非绝顶高手无法到达的地方，且危险陡峭，没有什么资源，普通人一辈子去不了，不普通的人也懒得去那里。
钱放哪里，啥时候要用，啥时候取。
看着有钱的香饽饽，她就忍不住想要赚上一笔，至于明年这个时候，已经入秋，收成一二已然分明，她觉得自己屁股铸银—银锭了！
李玄歌无语，这人说什么都能扯到钱，怎就掉钱眼里出不来了，若是日后真的让她在自己手下做事，莫不是要将国库搬空？
一万两，可以修理好一个县，合一千五百多人口，不可不可……
“赌一两，某若输了，便藏银于鬼哭崖，小虞相若输了，便藏银于朝殿之上。”
虞瓷张开眼，一两！
你这么富一个大富婆，就和我赌一两！
她咬牙，一两也是打几百个馒头呢，赌就赌。
“成交！”她伸出手掌。
李玄歌不明所以看着她的手，被虞瓷一把扯过环在胸前的手臂，左右掌交叠。
“君子协议，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看着自己比小虞相粗糙三分的手掌，李玄歌默默收回手，背到身后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
虞瓷这一瞧就是不曾修炼过武艺的皮肉，日益增长的功力究竟何处而来？
难不成真是阴阳教圣女？
虞瓷看着对面收回去的手不由咧嘴一笑，就算装得再草莽，不骨子里还是大家闺秀，真是的，碰个手就害羞。
她转身继续写草案去，写写改改之后，将手里的折子往身旁一摆，“想看就大大方方看！”
怎么这人还不走？
在身后瞧来瞧去，真是烦人。
李玄歌也不扭捏，还真就拿起来看了几眼，流程细节都很好，还有上次自己说的部分，倘若是朝堂上呈上来，她会满意九成。
剩下一成，扣除在抠搜这一点上。
虽然凰朝这两年比较穷，但也没到这么穷的程度，花灯节还要到外宫花楼上举办宫廷舞乐，到场收费……
期间接待和本国文化相结合，既发扬了凰朝千年文化底蕴，又弘扬了君民同乐的精神……
“怎么样？”虞瓷看着对方频频点头，有些得意问道。
李玄歌合起册子，“会不会太小器…”
“什么小器？！那叫节俭，你懂不懂啊你？”虞瓷一把抢过，“那庆国每每过来，都是来装逼赚钱的，还要给他们好吃好喝，贱不贱呐？”
“要我说，没有给他们过来扒一层皮，算是陛下仁慈。”
“这么看来，陛下也不是外界所说那么残暴。”
李玄歌:……
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况且国家需要修生养息，她虽然厌烦，也不能真立刻撕破脸。
“那…没太大问题了。”
其实还有点问题，那就是盛京安全，虞瓷所罗列的城卫军不够精良，但她自己手中到时候会暗中布线，弥补这部分的欠缺，因此也就不算问题。
听她终于说了好话，虞瓷笑眯眯点头，“我就说嘛，我天生当官的料子。”
李玄歌扶额，若是真的宰相，她今日也不是皇帝，就刚刚给人看奏折的举动，就够她判的了。
不过，倒是块赚钱的好料子，她不该当什么宰相，去管管国库，户部那边更适合她。
但是真要让她干了户部，那国库怕不是要成她的私库。
不行，还是要放眼皮子底下盯着。
“某走了，你今晚不必给某留饭。”
虞瓷伸手一把要将她拽回来，询问自己什么时候给她留过饭了？！
昨晚那明明是她留后半夜的夜宵！
夜宵懂不懂？！
可惜慢了对方一步，抓了一把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