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罗四爷还有什么不能应的?“你说!”
罗闻彬笑道:“柔儿要和她娘、外祖去扬州。不管怎样,我都有些不放心。你也知道,我命不长了!能求您去扬州久住吗?帮我看顾照拂一二?”
罗四爷一愣,一时间不敢应下。
罗闻彬却继续道:“小叔,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有自己喜欢的,大胆去求,不要顾忌世人的眼光。”
他话一顿,声音矮了几分:“你我都知道的,当年我还是从你嘴里知道扬州药王家有个心地善良的小姐!”
罗四爷闻言双眸一暗,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只小自己几岁的侄子。
罗闻彬单手握住罗四爷的胳膊,沉声道:“当日我随你去,瞧瞧见了她一眼。明知小叔你心中属意她,却还是抢在你前头禀明了家里去提亲。那之后你远走在外,回来的时间不长。我心里有愧,总不敢自己先挑明,想着能让她一辈子幸福也就是了!”
罗四爷闭了闭眼,回道:“我知道。你不必自苦这些年,人要有缘有分才能得偿所愿的!”
罗闻彬扯了扯嘴角:“托付给小叔,我心里就放心了!”
罗大爷等人见他们二人私语,就避开了些。
罗闻彬又告知罗大爷,自己会理清家产,城中有三处铺子给了罗家大爷。烦请他看顾罗王氏。
“我娘要坐多久的牢,要去哪里流放服刑,我一概不知。我只这三两年的命了,只想在乡下清净些,就烦劳大伯替我看顾了。”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落泪。
此刻,一街之隔的客栈里,热闹非凡。
赵家父子早就安排好了住处,十几个人几乎住满了整个客栈。
赵婉宜坐在房里,抱着怀里的女儿,无声落泪。雷娇娇在旁,有心要劝又不知如何开口。
正僵持着,有人轻轻扣门。
赵婉宜连忙擦去眼泪。
雷娇娇开了门,欢喜喊了一声:“叶姐姐!”
目光落在地上,又喊了一声:“语春!”蹲下身子就抱起了黑猫。
赵婉宜也站了起来,连忙开口问道:“叶大人!如今语春这个模样,可怎么办?”
雷娇娇摸着怀里的黑猫,说道:“姐姐她已经焦急好半日了。晚饭也不曾用。”
叶伤槐轻松回答道:“不碍事的。万物皆可修,妖鬼精怪就是这么来的!语春若愿意,可走修道一途,等到她有所成,自然可以幻化人形,用原来的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赵婉宜大喜,旋即又想到什么,问道:“那现今只能这个模样出现吗?”
叶伤槐点点头:“不过我可以让她一直能口吐人言,这样会好些。”
雷娇娇连连点头:“这个好!”说着就抱着语春到一旁去絮絮叨叨说话了。
正此时,言秋走了进来,面色有些复杂:“小姐,罗、罗家公子让人送了些东西来。”
说着,把手里拿着的那个檀木盒子放在赵婉宜面前。
赵婉宜看了一眼,低垂下眼睛:“打开看看是什么。”
言秋依言而行,回禀道:“是一些地契并一些银票。”
叶伤槐来了兴致,凑过去看了一眼,整整一沓,装得满满的。
这可真不少!
赵婉宜点点头,交代道:“收起来吧!”
“哎!”
赵婉宜摸着怀里的柔儿软软的身子,哑声开口:“叶大人!前头府衙门前,罗、罗闻彬问你自己还有多久可活。你说的,是真的吗?”
叶伤槐点点头,解释道:“原本他被勾魂,去趟地府再回来,于己无碍的。只是妖道利用他,害了两条性命,强行将他们的魂魄与罗闻彬的命格绑定。借鬼续命,逆天而行,至多也就活三年!”
赵婉宜没在说话,只再次感谢叶伤槐的帮助。
叶伤槐笑了笑:“若没有罗四爷救下言秋,又大义灭亲去府衙告发,你的案子怕不会有机会重审翻案。”
赵婉宜亦是不解:“小……”想想不再适合称呼他为小叔,连忙改口,“罗四爷仁义厚道,大恩大德,我一定会报答他的!”
叶伤槐见赵婉宜似乎与罗四爷并不熟络,有些奇怪道:“他此举似乎出乎你、你们大家的意料!”
赵婉宜点头称是:“我自嫁过来之后,罗四爷就长年在外经商,除非家族祭祀这样的大事,平日里并不回来。我与他也只见过几次。只是他常常去扬州,所以会替家里给我捎些东西,让罗闻彬给我。”
刚放好木盒子走回来的言秋,听到这话,面露犹豫,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赵婉宜没有注意到她的动静。倒是叶伤槐她对面的叶伤槐看得一清二楚。
叶伤槐笑道:“言秋,此番被罗四爷所救,确实幸运!”
言秋见赵婉宜也看了过来,忙笑笑点头。心里却暗自叹气:小姐怕也以为自己被罗四爷相救是巧合吧!
若自己将罗四爷对着床榻上昏睡的自己说出来的那些话,复述给小姐听,怕她自己也会心惊吧!
罗四爷分明是惊闻语春遭难,从外地赶回。后来听罗三爷漏嘴说了句“这丫鬟死了,主人家能脱得了干系吗?”,这才心生怀疑。那段时日,罗四爷就作势外出远行,其实就在苏州城外住着,时刻关注着罗府的动向。
所以救下自己,不是什么巧合!
可这些,能说吗?
若小姐反问一句:他为何对语春被杀一事,如此上心,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想了想,言秋还是含蓄说了一句:“我听山野说,老爷和公子也是罗四爷派人去通知的!”
赵婉宜诧异:“是他?”
旋即反应过来,追问道:“那为何没有明说?大哥说,是有人往家里大门口扔了个带白术的香囊,里面写了张字条,说我在苏州有难!”
言秋含糊道:“怕是罗家派人阻拦过,所以不敢过明路吧!”
赵婉宜想想觉得很有可能。
叶伤槐在一旁含笑不语。
这一夜,客栈上方的夜空里,明月高挂。
夜显得格外的幽深,格外地适合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