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晚终于见到孩子们了,小水儿搂着她的脖子说想娘亲了。
“你终于回来了。”太后说。她看着姜君宇一直拉着非晚的手,她想他们终于没有隔阂了。
“弟弟,你要叫母后。”九儿纠正道。
“没事,小水想叫娘亲就叫娘亲。”非晚说。但九儿还是坚持纠正小水,非晚觉得子易的一板一眼像极当初的姜君宇。
“九儿,母后带你骑马可好?”
“小水也要。”子易未回答,小水先说了。子易看着姜君宇,他说:“你母后的事你自己决定。”他才高兴地点头。
“母后要检查九儿的武功吗?”
“好啊。”
他们来到院前的空地,子易有模有样地使起了剑法。
“好。”水儿拍着小手说。非晚真没想到他竟练得如此认真。
“我这个母亲是不是太不合格了,其实他很聪明,也很勤奋,就是陪他时间太少了。”非晚对君宇说。
“他比我强,能一眼认出你。别看他很安静的样子,我偷看他的时候还是有你的调皮,只是以前我对他太严了,他才藏起他的另一面了。”姜君宇安慰道。
太后也是第一次看见,原来晚儿的孩子还是会像她,不管她是否在身边。
非晚下决心好好陪伴子易。这孩子是在他们种种误会中成长,也具有一般人没有的敏感。
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小水第一次在宫中过年,甚是兴奋。
“明日你让楚先生一起来过年吧。”非晚对姜君宇说。
除夕晚上,非晚派人让梦月一起来,回来的人说她被莘雅公主请走了。看来莘雅和她一样都担心她娘俩过年孤单。
非晚不知水安城还有何事缠住轻枫,让他不能回到容州过年。
有楚先生在,这个除夕不一样了,非晚听到了他们师徒的乐声,他们像一家人,一起平安祈福。
容州城一片歌舞升平,但此时的水安城却异常紧张,只因前两日小菊被人劫持而走了,且不说小菊的身份,在他们的眼皮下被劫走人,轻枫陈生想起就惭愧,连夜追逐劫持之人,后听说劫持人进入了玉州。
正待陈生准备集结人马的时候,小菊被放回来了,毫发无伤。
“到底什么人抓了你?”
“我也不知道,他们只是抓了我问了一些我的事就放我回来了。”
轻枫和陈生都不解,他们为何会抓小菊?不过陈生立刻提高了警惕,加大防御。
等这些事都过后,已过元宵节。
轻枫辞别陈生回到容州,他觉得此非大事就没再与姜君宇提起。
三月初,非晚带着子易,小水,轻枫一家,莘雅一家同出踏青,非晚带着他们来到皇家跑马场,经过几次的训练,子易现在上瘾了,一有时间就缠着非晚要出来骑马。大人们聚在一起饮茶叙闲,孩子们都跟着非晚走了。
“你们看晚儿现在是不是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哪有一点皇后的样子。”莘雅笑着说。
“那你是没看到她在朝堂上的样子,如果看过那时的她就不会说这种话了。”吴博温说。
“她现在被皇上宠得都上天入地了。”轻枫说。
“她本来就有上天入地的本领,皇上宠她只是顺势。”梦月笑着说。
“今日皇兄竟没有跟着,真是难得。”
“他被楚先生叫住了。”
他们看着她被几个孩子围着,互相追逐,常听着马儿的嘶叫声。他们都感叹她的体力。
他们一直到黄昏时才回去,也许是孩子们玩上头了,怎么也不愿意下马坐马车,非晚只能护着他们骑马进城。
幸好是黄昏时分,要不他们的行为非惊动不少人不可。不过回到宫中,非晚还是挨批评了。
“他们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起哄?万一有异心之人,怎么护他们周全?”君宇严肃地说。自从京城开始处理季齐槐的同党,君宇对子易就是十二分的保护。
“你不是说容州城现在可以门不闭户吗?”
“那是对老百姓,对子易来说能一样吗?”
“知道了,下次我注意。”她忽然服软,变成了一只小绵羊一样拉着他的袖子。
“一日不跟着都不行。”他捏了一下她的脸。没出什么意外,他也就没多说了。
“是不是又快到青元节了,今年能否办些不一样的?”
“你想怎么做?”
“反正你也不选新人进宫,不如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你的话我听着怎么觉得我老了?”
“要不收几个新人进来帮我分担一下?”
“再胡说,晚上不让你休息。对了,苍国派使团过来了,不知他们怎么知道咱们有青元节的,带了十个年轻女子说是学习,但我总觉得意图不一般。”
“苍国的使团?他们这十几年从未有这方面的交流,为何会忽然派使团?”
“我正让轻枫去查了,所以今日听说你带九儿骑马进城,心里有些不踏实。”
“苍国既然不在边境闹事,应该不敢在京城惹事,也许他们真的只是来友好交流的。”
“明日我会在金銮殿接见他们,楚先生让你们近期也谨慎一些。”
“好,我们就留在宫中。”
但第二日,将军府派人送信来,说水安城的有一位老友来访,约她未时三刻在随园中心亭子相见。非晚没细问,但一想是母亲帮她决定的,肯定是老熟人。
午膳过后,她就出宫去随园了。她以为是军中的熟人,就带了两壶酒过去。她远远地就看见一男子在亭中徘徊。
“什么人找我啊?”她笑着问。
他一回头,她直接僵在那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建雄。
“真的是你?”他也是同样的震惊。
“你怎么来容州的?你在使团中?”
“我派人找遍玉州,都没有找到你。”他停了一下,“后来有人告诉我小菊出现在水安城,我以为找到了你,请小菊过来的时候才知道她不是你。”
“你还把小菊抓去了?”
“我没有伤害她,发现不是你,只是找她聊了一会,我前后一想,猜着玉州的小菊有可能是你,我只是想让自己确认一下。”
当初一切都建在谎言之上,怎么解释都没用。
“当我说救了你姐姐时,你是不是心里在嘲笑?”他苦笑道。
“那时各自都有自己的目的。我不否认自己骗你。”
“你果然坦诚。我就知道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女子。那两个月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身份是假的,你如果觉得是假的也可以。”
他激动地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说:“那个陪我吃喝,陪我处理国事,听我诉苦的你也是假的吗?”
非晚轻轻地拿开他的手,说:“我当初去玉州只想了解苍国的情况,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顺着你的谎言办事,其实你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吧?无论如何我感谢你对我好意,我也知道你心中的大志,我们也并不想侵犯苍国,所以最后我留着城南让你们走。我并不想有更坏的结果。如果不是苍国侵扰水安城在先,也许都没有后面的一切了。”
“我没有责怪你,毕竟我自己的周围也充满了谎言,我只是被自己骗了,以为自己终于遇到……”
非晚没让他说出后面的话,说:“如果你愿意当一个友人,我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陆建雄看着她,还是那个人,但在这里的她比在玉州更恣意了。
“这几日我听说了不少皇后的事,他们说他们的皇后可以金銮殿建言献策,也可以在后宫相夫教子,可以保家卫国,亦可为皇子公主缝制衣裳,我曾希望那个皇后不是你,我还想过如果皇后不是你,我让他的后宫增添我们苍国最美十位年轻女子。”
非晚没想到他带着十位女子来确实有不一样的意图。
“皇后只是百姓眼中的皇后,我还是我,只为自己心中的日子而努力,不管以前收复国土,还是现在所谓的相夫教子,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接受别人的强迫。”
陆建雄笑了,说:“不管你是小菊还是秦非晚,我从没想过强迫你,我也强迫不了你。我只是笑自己果然没有这么好运。”
他看着湖水,坐了下来,说:“我十一岁的时候就被封为太子,那时我还是宫中唯一的皇子,但因为我母妃的身份,我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也从不敢表现自己的喜好。成年后我终于可以协助父皇了,谁知皇后有了皇弟,他虽小就像是睡在我身边的猛虎一样,我的太子之位好像随时会失去,我在父皇面前总是不停地表现,就想得到他的承认。父皇对我的安排我都不敢有异议,为了平衡朝中的势力,他不停地往我府上送人。我也只是当作府上多一人而已,直到遇到你,我希望她们都不存在,只有……”
非晚没让他说出“你”,她说:“身在皇家总有各种的身不由己,你拥有了别人没有的权力,总会有不尽人意的东西。我为玉州对你的欺骗而抱歉。”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道歉,他看着她不知要说什么了。
她在他身边坐下,把酒交给他说:“尝尝这里的酒,早上的时候我以为是水安城的军中友人,没想到是你,但这并不影响酒的味道。”
他看着她如此坦诚的目光,拿过酒碰了一下她的,说:“你这个皇后过得挺自在的。”
“那是,在哪里我都不会委屈自己。”她笑着说,“要不要带你尝尝这里的美食?不会比苍国差。”
“好啊,有皇后相陪,甚是荣幸。”
非晚刚想带他离开,她忽然感到一阵风,很快姜君宇的剑已横在陆建雄的脖子上了。
非晚一看赶紧说:“你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他一个敌国的太子混在使团中,你应该问他想干什么。”
“他……”非晚不知怎么解释。
“见过皇上,是我隐瞒身份,跟皇后无关。”
“你还知道她是皇后?那你还跟她孤男寡女的在这里单独相会。”
“姜君宇,你别胡说。”她拿开了他手上的剑。
“你先走吧,我去驿站找你。”她对陆建雄说。
姜君宇看着他离开,说:“你竟跟他谈笑风生,你知不知道轻枫告诉我他在使团中时,我第一时间就去找你了,去了将军府才知道你来了这里。万一他对你不利怎么办?你忘了玉州他射死的那个女子吗?”
“他不会在这里对我动手,而且他来见我只是确认一下我。”
“你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难道他们吴元锐说的是真的吗?”
非晚抽出他手上的剑,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说:“不相信我就杀了我吧。”她只是吓吓他,谁知一不小心,真的被划了一道小口。
“你疯了吗?为了他竟来威胁我?”他赶紧收了剑,回头就走了。
他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一直到晚风苑门口都没有说话。
他回头想发火,看着她脖子上渗着的血丝就快速地走进房间拿出药膏。
“坐好了。”他生气地说。她乖乖地坐着,虽然脸上的表情很难看,但他的手上很温柔。
“我真的不是想威胁你,嘶”她刚说一半,他的手就重重地按了一下。
“他只是来确认一下,他以为我是小菊,还曾去水安城抓走小菊了,也许小菊没想到是他们,可能无意中就泄露我的事了,但我觉得他知道实情也挺好的,谎言也没必要维持。”
“那他对你……”
“是,他对我确实有另一种心思,但那也是因为谎言,我相信他知道真相后就会处理好自己的心思了。”
“就你到处惹人。”他低声说。
“他其实不是一个坏人,各自为自己国家的利益,敌对的时候他是敌人,和平的时候也可以是友人。”
“如果他敢觊觎我的皇后,我才不管他是谁。”
“就你宝贝我,他知道我都有两个孩子了,怎么可能还有想法?”
姜君宇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他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他可以劫走小菊,还不枉千里混在使团中来到容州,不可能只是为了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