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晚带着小水出发去容州。她知道自己不能言她总是避过人群,走人迹稀少的路。
她把小水背在她的胸前,小子第一次离开清心谷,看哪儿都很兴奋的。
非晚有时也会停下来让小水玩一会,天黑的时候就找了一家农户借住了一宿,次日,她偷偷放了几两银子谢过农户,继续前行。
她们沿着一条小河走着,小水看到野花就会随手摘一朵插到非晚的头上说:“娘,漂亮。”
非晚这半年来都是儿子的鼓励下,才敢顶着这张陌生的脸出来见人。她们走过蜿蜿蜒蜒的山路,跨过一条条的小溪,时而玩会水,时而摘点山上的果子。有时兴致好,她还顺便抓了条鱼,烤给小水吃。
明明只有五日的路程,他们走了十日,她想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管她怎么样故意让归途变得漫长,容州还是到了。
当她看到容州城时,低头看了一眼小水,发现他已在怀里睡着了。
她看着熟悉的容州城,泫然欲泣。
她慢慢地骑过熟悉的街道,最后来到将军府的门前。她下马把小水抱在手里,他醒了。
非晚告诉他到了。
他四处瞧着,很好奇这是哪里?非晚不知道怎么告诉他,牵着他的小手,在门口徘徊着。
忽然她看见母亲的贴身婢女小莺从里面走了出来,大声说:“小姐回来了。”非晚一转身,她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将军夫人一听很快就出来了,看到一对陌生的母子在门口。
“夫人,我看错了。”小莺说。
非晚一看到将军夫人情绪特别激动,但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小水看着夫人说:“娘,受伤,不能说话,丰叔叔说,娘,带我,找祖母。”
“哪个丰叔叔?”夫人激动地问。
“丰……。”小水半天说不出来,非晚含着泪看着夫人,夫人什么都明白了。他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赶紧把她们母子带回家里。
夫人退下下人,拉住非晚的手,颤抖着说:“你真是晚儿吗?”
非晚点点头。夫人抱住她说:“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在这世上,我的女儿怎么会这么轻易地离去。”
非晚抱着夫人大哭。
“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将军夫人也是痛哭。
非晚拉过小水,把他的手放到母亲的手里。
“你叫什么名字?”夫人擦着眼泪问。
“我叫小水。”
非晚拿来笔墨,她说他叫秦萧白,以后就是秦家人了,所以我让他叫您祖母。
“那怎么行?”夫人想我怎么敢与太后争祖母,“娘不在乎这些,你爹也不在乎,要不当初不会只有你。你父亲说秦家出入战场,生死只在刹那之间,不会去想下代的事,娘当外祖母已经很开心了。”她把小水抱了起来,说:“长得跟你哥真像。”
说起九儿,非晚的心又疼了一下,这两年一直没见过他,他在宫中还好吗?
夫人知道她想九儿了,说:“九儿很懂事,皇上会常带他出来见我。”
“这两年你都去哪儿了?”夫人问。
“娘,我,在清心谷。”怀里的小水替非晚说,夫人摸摸他的头问,“清心谷在哪里?”
小水摇头说不知道。
非晚把自己这两年的经历都简易地写在了纸上。
“这两年苦了你了,你怎么不早些回来,这么傻,娘怎么会嫌弃你的脸?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夫人说。
非晚告诉娘,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回来了,夫人知道她最不想面对的是皇上吧?只要她回来了,她以后想怎么做都随她了。不告诉别人也好,将军府再也不需要女将军,她一定要让她以一个普通女孩子的样子活着。
“你这个嗓子好不了了吗?”夫人问。
非晚告诉他们一直吃着各种药,但一直不见效,她实在太想家了,就带孩子先回来了。
当日夫人告诉府里人,来了一个远房小姐,以后大家要把她当作大小姐一样,如果发现对她不敬,严惩不贷。
非晚的背影总是让很多下人以为大小姐回来了,回头一看她陌生的脸,还有口不能言的样子才知道她不是。他们想就是因为她像大小姐,将军夫人才这么护着她?
非晚足不出户,每日只是陪着母亲和小水。将军夫人都觉得她太安静了,以前总觉得她太闹腾,现在的她安静得让她有些难受。
幸好身边还有小水,总是围着非晚说个不停。夫人觉得他们母子之间只要用眼神就可以交流,小水很活泼,非晚不能言语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快乐。
“要不,你带小水出去转转?”夫人对非晚说,她见小水对外面的东西这么好奇,她也不想非晚一直在府中不出去,怕她憋坏了。她不知非晚早就适应这种安静的生活了。
非晚摇摇头。
小水在哪里玩都很开心。
就这样,非晚在将军府内安静地过了一个月,不见人,也不好奇外面的事。
五月初一,非晚忽然问夫人有没有办法进宫见到九儿。
夫人想你终于忍不住了。
她说:“马上要到端午节,娘会定期往宫里送东西,明日你带些九儿的衣裳和荷包,就说娘派你去给九儿送去。”
夫人一直不知她对皇上的想法,每次一提起皇上她虽然没有生气,但总是转身不听了。夫人也不敢把她回来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连君宇定期来看望她的事也被她找理由避开了。
非晚点点头,说明日进宫去看九儿。
晚上的时候夫人再三嘱咐她要小心,说现在的皇上脾气很暴躁,稍让他不顺心就不会有好结果。
第二日,非晚带着母亲的贴身丫环小莺,拿着母亲给她的衣裳,来到宫门,宫人看到皇上亲赐的宫牌,就放她进去了。
她一进入皇宫,就心潮澎湃,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来见九儿。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她还是低下了头。
“见过皇上。”小莺跪在了地上,非晚还没反应过来,就那样站着看着他。姜君宇看见将军夫人身边的贴身丫环,就知道是来给子易送东西的。他刚想让她去,忽然发现旁边冷眼看着他的非晚。
“她是谁?”君宇严肃地问。
“她是我们的表小姐,夫人让她来送东西。她是个哑巴,所以小人跟过来了。”小莺说。
君宇想是个哑巴为何还让她来?
姜君宇看着她,总觉得那眼神尽是怨恨,他想自己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吗?
非晚的心情很复杂,,这个人她想忘又忘不了,想恨又恨不了。人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了,原来只要换了一张脸,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位姑娘为何如此看着朕?”姜君宇生气地说。
小莺赶紧拉了拉非晚的衣服,说:“求皇上恕罪,表小姐年前刚被夫家休弃,她见所有的男子都有些……”这些话都是事先夫人告诉小莺的。
“朕对她的事不感兴趣,你们去吧。”姜君宇打断她的话说。
非晚冷笑,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感兴趣了。
就在她们转身之际,君宇竟看到了她对他鄙视的眼神,一个弃妇,还是哑巴,哪来的勇气,是她无知还是她无惧?如果不是将军的亲戚,她都走不出这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