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宇和轻枫把空的棺木拉到容州,全城肃静。
群臣得知太子遇害,晓光将军受伤失踪时,真是平地惊雷,朝堂一片喧哗,谁都没想到太子出去监军一次就再也回不来了。
“宇儿,就算这事能瞒过季家,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既然你皇兄还活着怎么能给他布灵堂?”皇上对于君宇的做法还是不赞成。
“如果不这样怎么能让季家露出马脚,所有的战争,他都有参与,陆家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走不到今日。皇爷爷的死也与他有关,我来的时候征求过皇兄的意思,是他同意这么做的。”
“既然你们兄弟俩都同意那就按你的意思吧。”
皇上看到东宫一片白,心中寒气自来。
季齐槐一早就来东宫,双儿拿着剪刀要去刺杀他,被人拦下了。
“当初如果不是你挑唆大家让太子去监军,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双儿边哭边说。
但她的话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季齐槐甩甩袖子就走了。
她几番想寻短见,都被人拦下了。
季氏父子的棋被打乱了,他本想借这次出兵让太子死在秦非晚的手上,顺便废掉她和她的儿子,没想到他好好布好的局竟然被陆姚给搅了。不过太子死了,最后还算没有大失败。
季家一直在打听虎符的下落,他想一旦得到它,皇宫里的老弱都不可怕了。
“父皇,为什么现在还不能动季家?”君宇在皇上的殿内大声地说。
“证据不足,没法让众臣信服。”
“就是父皇所谓的仁慈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你!我是顾及你刚失去晚儿情绪激动才不与你计较。”皇上严厉地说。
“父皇您太……”君宇还是说不出软弱两字,他愤怒地离开了皇宫。
君宇天天在无风苑宿醉,不出去见任何人。
自从回到容州,他天天过得跟活死人一样,没有悲伤也没有怒气,天天只有为酒为伴,任轻枫在耳边怎么说,都好像听不见一样。
皇上迟迟没有给太子办后事,他想等眼前朝中之事处理完了再告诉大家太子得救的消息。
但君辰痊愈后,不想再坐太子的位置了,他回到皇宫告诉皇上太子已经死了,请把他的后事给办了吧。接着带着太子妃离开了。
离开前,他来到无风苑,对君宇说:“前二十几年你自由遨游天下,现在该轮到我了,这里的一切就晚给你了。”
“我什么都不想要。”君宇好像是一直没有清醒过。
轻枫看着他,也是没有办法,他知道他痛苦,但他做不了任何事。他有时陪着他喝一点,有时只能看着他喝醉再把他弄上床。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三个多月。
轻枫把水安城的梦月接回府里,方便他可以照顾到大肚子的她,也可以照顾君宇。
皇上见君辰离开,君宇宿醉不进皇宫,一气之下一病不起。
七月底,皇上召君宇在塌前。
“父皇老了,辰儿已离开,不管你愿不愿意,江山只能交给你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都得往前看。”看着天天醉得不省人事的君宇,皇上的心也是痛。
“父皇,江山有那么重要吗?”
“那也是一代人流血打下来的呀?守住江山才能守住百姓的饭碗呀。”
“我不想守江山,我只想和她一起过平凡的生活,她却被我亲手推下去了。”
“你还有九儿,你为他想想。季家现在虎视眈眈,你如果不守江山,也将守不住你的九儿,也对不起晚儿辛苦讨回来的国土。”皇上说,
君宇想起九儿的时候,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有些命运果然是逃不过去的。
他来到皇后的宫里,皇后见他胡子拉碴,发冠凌乱。悲从心起。
“你还不如一个孩子呢。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你这样子晚儿能回来吗?”皇后边说边流泪。
“父亲。”子易上去抱住了他。
他抱着子易在抽泣。
八月初六,君宇被册封为太子。他一改前段时间的萎靡状态,被封第二日就开始动季家了。
他没有任何迂回的手段,直接粗暴地就把季家抄了。朝廷上下的人都看傻了,黑虎军都不敢动的人他竟然直接抄了。
大臣们刚想说话,他就在金銮殿上阴狠地说:“谁想和他一起谋反的,大可一起出来。我不是我父皇,多死一个人少死一个人对我来说无所谓。别给我整什么证据,你们跟他一起的人都知道十几年前的战争是怎么回事,他和陆家的关系你们也心知肚明。你们谁还想保他?”
看着冷酷无情的太子,有人确实心知肚明,不敢说话,更多的人还是不明白季家和陆家到底什么关系,十几年前的战争与季家又有什么关系。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的,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季齐槐父子就这样被送入大牢了。
皇上也是惊了,当初害怕这个害怕那个,担心会伤了国本。想不到他就这么直接把他们给办了。
被斩首的前一天晚上,季齐槐一定要见君宇最后一面,说要告诉他绝密的事。君宇来到天牢。阴森的环境跟他的心情一样让人厌烦。
狱卒给他拿了把椅子,他坐季齐槐的前面看着他。
“原来你才是我季家的劫数。”季说。
“有话快说。”他不耐烦地说。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没兴趣。”
“哪怕是事关江山社稷的秘密也不想听吗?”
“不想。”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大声的说,声音响彻整个天牢,那冰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江山本来就是属于我,是你们姜家使了诡计,让乾帝把位置给了你们姜家,我只是抢回属于季家的东西。”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自己抢回去啊,在这跟我废什么话。”季齐槐大概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油水不进的人。以前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斯文的书生,是一个比太子更好控制的人,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有一张宝藏图,你如果放过我,我就把那张图送给你。”季齐槐说。
君宇站了起来,把椅子踢到了一边,抓住他的领子说:“宝藏图就和你一起带到阎王爷那里去吧,我没兴趣。”
季齐槐搂住他的腿说:“你先别走,你不能杀了我,如果你一意孤行,我的人也不会放过你。我拥有宝藏,我可以让国家回到我的手里。”君宇一脚把他踢到了墙角。
“你不是想要权力吗?你现在可以抱着你梦中的权力永远地睡去了。”
季齐槐没想到宝藏都打动不了他,他知道没有其他的生路了,说:“我只求你好好待我的珊儿。”
他走出了天牢。季雨珊?这三个字让她想起了还有这样的一个人摆在宫中呢。
自从季家入狱后,她就被皇后打入冷宫了。他来到冷宫,对着季雨珊说:“你不是说一直喜欢我吗?我就喜欢你跳河的样子,你给我跳一个。”
季雨珊一直摇头。
“给我跳呀。”他拎着她的衣领就把她扔进了湖里。看着她在水里扑腾着,没有一个宫女敢下去救。过了一会,她站了起来,原来湖里的水还是很浅的。
“死不了,真没意思。”
季雨珊擦了擦脸上的水,对着他的背喊着:“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如果不是父亲说越国的未来是你的,我才不会天天贴你的冷脸。除了秦非晚谁会真正喜欢你,大家喜欢的不过是你的身份而已。你天天跟那些死木头一起,你自己也像是死木头一样无趣。哈哈,秦非晚没想到自己会被你亲手杀死了,你就是注定孤寡一生。”
“你没资格说她的名字。”他走过去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她的脸变成绛红。他放开了她,“我不杀你,我要你看着你父兄死去。我要让用尽心机的你们都为她陪葬。”
季雨珊跌坐在地上,他是地狱来的吗,求生不能,求死都不行。
当上太子后的君宇外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有人敢得罪他。
季氏父子被处死后,朝堂倒是平静了。但朝廷也没再动他的“同党”,安南王和侯爷也悄悄地回去了。
苍国因为少了季氏,也不敢再动别的心思了,边境恢复了宁静。
君宇还是不住在东宫,一直在无风苑待着,常摸着他身边的那把剑发呆。
“君宇,你来看看我的闺女。”轻枫总抱着他女儿宁宁到君宇面前晃悠,只有在宁宁面前,他是不会发火的。脸上的表情也总能缓和一二。
刚开始梦月还担心女儿会被君宇扔了,谁知轻枫把她塞到他手里时,他却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人人都怕的君宇,只有宁宁见着他就咯咯笑,只是不管她怎么笑都融解不了他脸上的冰霜。
轻枫已经想尽了办法逗他开心,但是他再也打不开他心中的那道门了。他不在他面前提秦非晚的名字,不敢在他面前提水安城。
大家都不敢在他面前提旧事,九月底,听说将军夫人准备封府离京了。
轻枫回到无风苑,问:“今日你上朝了吗?你听说将军夫人准备封府离京了吗?”他擦剑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擦他的剑,如若轻枫不存在一样,一句不说。
轻枫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第二日,当朝太子竟在将军府门口长跪不起。
这有点出轻枫的意料了,平时连非晚都不让提一口的人竟跑到将军府门口跪着了。
将军府门口紧闭,君宇从早上跪到晚上,都没见里面有人出来。
没有人敢在将军府门前逗留,但这事却很快传遍了京城。皇宫里的皇上听到这个消息,对皇后说:“他终于敢往前走一步了。”
天快黑的时候,将军府的门终于开了,将军夫人不情愿地让他进去。
“你来干什么,我们秦家跟你没有关系了。”将军夫人说。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要杀要剐我都随你们处理。”他跪在夫人面前哭着说。
四个月过去了,夫人的眼泪都流干了,他却没有踏入将军府一步。夫人对他的怨恨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的,晚儿是她唯一的女儿,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皇上没有对他们一句交待,他也没有一句交待。
“我们要不起。”夫人说。
“不是我不来,是我真的不敢来,我没脸见你们。”
“你现在不是翻手云覆手雨的人吗?我们秦家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请岳母大人原谅我,我一定会替晚儿尽孝的。”
“不需要。”
他还是跪在她面前,任身边人怎么拉他都不为所动。他抱头痛哭,哭得所有人都在旁边擦眼泪。
夫人伸手拉起了君宇,给他递去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