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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陆老头背回了家,陆行安跟陆晓嘱咐了几句,就带着禾苗出门了。

禾苗看他拿着个布口袋,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就问:“去哪?”

陆行安撑着油纸伞,把伞几乎全撑在了禾苗头上。

“去给娘烧纸。”

“啊?”禾苗不解:“不是刚回来吗?”

陆行安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娘不就是我娘。”

禾苗一愣,反应过来。

原来陆行安是要去给他娘亲上坟。

他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睛瞬间就红了。

陆行安是真怕他哭。

“你可别哭,一会让娘看见了,还以为你嫁给我过的不好呐。”

禾苗吸了吸鼻子,擦了下眼睛。

两人撑着伞,一路往村西走。

今天路上人不少。

大多都是去上坟的。

陆行安人高马大的,一到村西就很招人议论。

都不知道这是哪来的汉子,长的这么高大。

有眼尖的认出禾苗。

却也不敢肯定。

禾苗不喜欢这些人探头探脑的议论,步子走的很快。

陆行安把油纸伞打得很低,几乎把禾苗全挡住了。

两人快步走过村庄,很快就到了村西唯一的一处山脚前。

那里孤零零的垒着一座矮坟。

禾苗从前在家时常来这里。

可他别说买纸钱祭拜了。

连给他娘亲整理下坟头都不敢。

因为刘桂花说晦气。

不许他碰。

所以禾苗都是晚上来。

其实也不是他非要晚上来。

是晚上他们一家三口都睡了,他饿的睡不着才来。

这会雨停了。

陆行安拿出家里带来的稻草。

一把垫在纸钱下面。

一把给禾苗跪。

他自己还是跪在了湿草地上。

禾苗有好多话要说。

可未语泪先落。

他呜咽着哭了很久。

陆行安也不打扰。

知道他心里有太多的委屈要说。

等纸钱燃尽禾苗才慢慢止住泪。

陆行安见他哭肿的眼睛。

心疼的要命。

他用袖头给禾苗擦脸:“禾苗,别哭了,娘看着呐。”

禾苗点了点头。

哽咽的开口说:“娘,我嫁人了,这是我夫君,他很好,对我很好。”

陆行安对着矮坟磕了几个响头。

“娘,你放心,禾苗以后都有我照顾,再也不让他吃苦,受屈。”

两人把坟头的杂草清理干净。

又在坟前坐了半晌,才起身回家。

路上,禾苗指着坟头不远处的枣树说。

“这棵枣树可厉害了,每年都结好多枣子,我夜里经常来摘。”

禾苗说着又指向另一头:“还有那边有几棵柿子树,长的老高了,我饿狠了才敢爬上去摘。”

禾苗说的这样轻巧。

可听在陆行安耳朵里却那样沉重。

这个小哥,到底吃了多少苦啊,他都十七了,才到他的肩窝。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着破布衣,全身瘦的皮包骨头。

就剩一双黑亮的眼睛了。

陆行安心疼,快走几步,牵住他的手。

他有意岔开话题。

“我听晓晓说,你们来买小鸡的时候遇着刘桂花了?”

禾苗一怔,其实他不想陆行安知道他骂人的事。

可陆晓肯定都跟他说了。

“嗯,我……我骂她了。”

禾苗有点局促的攥住了衣角。

陆行安捏了捏他的手。

“骂的好,下次再遇着她,她不招惹你也就算了,她要是还敢对你说话难听你就打回去,跟打陆玉一样。”

禾苗瞪大眼睛,“啊”了一声。

随后小声的说。

“晓晓都跟你说了。”

陆行安笑了。

“晓晓说你可厉害了,你保护了他。”

禾苗抬头,看着陆行安的眼睛问。

“你会觉得我太凶了吗。”

陆行安突然大笑,而后贴着他的耳朵说:“我喜欢你凶,跟炸毛的小猫似的。”

禾苗抿嘴笑出了声。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家走。

禾苗回头,看了眼远处的矮屋顶。

他想,再也不必回首了。

他得跟着陆行安往前走了。

陆行安回家后还了所有的外债。

去镇上卖了石斛草。

当天就拉着牛车回家了。

陆晓兴奋的围着牛车看。

“太好了,以后去镇上再也不用去搭车了。”

禾苗也很高兴。

只是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么大的牛,晚上关在哪?”

陆行安把牛犊子拴在了门口的石磨盘上。

“明天在门口搭个牛棚就成。”

陆行安买牛车前就计划好了。

在门口搭间木屋子,到时候把两只羊也关进牛棚里。

这样就能腾出一间屋子放工具,杂物。

石斛草也能放到里头。

不过石斛草的生意也不是常年都能做。

清明前后是石斛草长的最好的季节。

等天一热石斛草开了花医馆就不要了。

要等到下半年的十一月份。

不过这也得看天气。

总的来说还是得老天爷赏饭吃。

陆行安干劲十足。

想着以后再挣钱就是自己的了,他高兴的一天都合不拢嘴。

禾苗见他高兴,自己也跟着乐。

晚上,夫夫俩坐在床头又乐了一会,陆行安又起身去拿柜子里的包袱。

他摊开了,又要教禾苗数钱。

家里还了十两的外债,又花了四两买了牛犊子和板车。

陆行安顾着家里还没收成,又买了半袋子大米,和一小包杂粮面。

路过酒铺时他又买了两颗酒曲。

这些零零碎碎的花出去,家里最后就剩了六两四百文钱。

禾苗看着瘪瘪的荷包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就剩六两多了啊,我总觉得能剩十几两呐。”

陆行安把他搂进怀里。

“心疼了。”

禾苗摇头。

“不心疼,本来就是借别人的,还了反而安心。”

陆行安在他耳边轻笑。

“我也觉得安心,也觉得轻快,这些年背着债真的一点也不快活。”

禾苗往陆行安怀里窝了窝。

手捧着荷包仰脸问陆行安:“明天搭牛棚要来几个人,是在家里吃早饭吗?”

陆行安拿过他手里的荷包,往床里一抛。

“那是明天的事,眼下先解决你夫君的事。”

禾苗茫然的问他。

“你咋了,有啥事?”

陆行安坏笑一声。

“你夫君今天高兴的很,我一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陆行安说着攥住禾苗的小手直接往下走。

禾苗小脸红扑扑的。

却没拒绝。

陆行安血脉偾张。

不顾轻重的将人压在了被子里。

村庄的夜晚格外寂静。

偶有微风吹拂。

门口的牛犊子嘴里嚼着草沫,孤寂的抬头望月,它在担心着自己以后的生活。

不会以后都得天为被,地为床了吧?

它有点想自己从小长大的那间牛棚了。

也不知道新主人会不会给它搭建大牛棚。

正想着,突然屋门被打开了。

它看见买他回来的高大男人披着衣服往厨房去了。

没一会他就端了一盆热水进屋。

牛犊子心想,难怪这人这么高大。

原来他喝水也要用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