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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遛弯不顺,才不到半个时辰,陈嘉沐又回到了床上。

方彦给她搀回来,怕她吐了,又端了几块糕点过来。

陈嘉沐实在没有食欲,寒梅问她要不要睡,到近前伺候她脱鞋换衣。

陈嘉沐上辈子哪经历过这些,寒梅的手往她腰上一搭她就觉得痒,想躲。

寒梅注意到了,再往后的动作都轻轻的,尽可能避开她的腰。弄的陈嘉沐也不好意思,觉得痒就掐自己的手,不乱动了。

寒梅给她换过衣服,又挑了把桃木梳子,认认真真地给她梳头发。

一头长发梳顺了,寒梅问她要不要按按腰。

陈嘉沐确实腰疼,趴在床上,听她小声道:“公主刚醒,身体还弱着呢,多睡一会好。”

陈嘉沐点点头 。

她脑子很乱,刚才反胃时她猛然想起原身是在池塘里淹死的,这个概率就像吃汤圆噎死了,走着走着绊倒摔死了,只能说小概率,但不是没有。

书里她是被砍死的。

也就是说,原身不能提前死,死了也要拉陈嘉沐这个穿越的过来,把小说里预订的戏演完。

死在池塘里?不行,她得惨死在宫中才叫真的死。好像只有按部就班的死去,才能有完整的慕容皇帝的一生。

寒梅的手法太好,陈嘉沐的头昏昏的,好像又要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已经穿过了层层阻碍,看到了那个已经长大的方彦,端坐在明亮宫殿中的样子。

对面坐着的男人面容模糊,但陈嘉沐清楚地知道,那人就是慕容皇帝。

他们对坐着,两人周围的空气凝固一般冷寂。

他们似乎在对峙,陈嘉沐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

最后两个人似乎扭打在一起,烛火倾倒,桌案上书册被点燃,燃烧的屋子,燃烧的宫殿,燃烧的梦境——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嘉沐……”

是谁?

好耳熟的声音,她似乎听过,也留意过,但脑子却像一团浆糊似的,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睡了。

没法思考,也没法睁眼,她只能听着耳边的呼唤,和进进出出的脚步声。

终于,她的额头被人贴上了一块湿润的冷帕。骇人的热度与头晕似乎被这一下驱赶了。

火灭了。燃烧着的火已经消失,只剩下焦炭似的房屋残片,废墟里,是活着的两个男人。他们还在角斗,谁都不让着谁,两人的发皆是散乱的,手里握着离自己最近武器——书本,还有毛笔。

他们根本没有被烧到,连天的火只是陈嘉沐的怨恨,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的意识恢复了一些。好像有人在摸她的脸,轻轻的,柔柔的,指腹带着一点茧,并不是光滑的。

陈嘉沐觉得痒。她想拍开正在抚摸她的人,可刚抬手要打就被那人攥住了。

男人的声音凉凉的,声音放低,像是冬日里落下的一片雪,落在她的耳廓:“嘉沐……不要违抗我。”

陈嘉沐心里一惊,陡然睁开眼,模糊的视野里除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外并无其他。

来人是一副陌生面孔。

他的脸很瘦,不健康的白。明明只是秋日,他身上却已经披了件不薄的袄子,袖口垂下,露出一节瘦长似玉的腕子来。

他的手很凉,紧紧地攥着陈嘉沐的手腕,像一条捕猎的蛇,要慢慢地将她绞死。

陈嘉沐故作慌乱道:“你是谁……”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两个应该认识,且关系亲密。不然落雪与寒梅不可能一声不吭地放他进来。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此人身份极为高贵。

不管是哪一种,故意装熟都容易露出马脚,还不如直接承认自己的失忆。

男人也愣了一下。他的眼睛里闪着光,似乎开心了不少。

他打量着陈嘉沐,病态苍白的面上红润了些,明明是偏圆的眼型,应该给人无害的印象,他的眼睛盯住人时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陈嘉沐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我是你的弟弟。”他叹了口气,“陈清煜。”

陈嘉沐庆幸刚刚她管好了自己的嘴。

她还以为这人是太子,结果只是自己的弟弟。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这个弟弟好像并不受宠。

早产儿,体弱多病,一年里有三个季节都要少出门。深居简出注定了他碰不到皇室最中心的权力。再加上皇帝一直怀疑他是后妃与大臣私通产下的孩子,从他出生起就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等一下……

她是从哪觉醒的这种人物简介似的记忆。

陈嘉沐的脸色一变再变,握着她手腕的人也凑过来,一副很喜悦的样子:“姐姐不认识我了?”

“不是……”

陈嘉沐刚想开口否认,一抬头差点跟陈清煜的鼻梁撞上。她才发现这小孩已经不知不觉地凑这么近了。

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不能否认,陈清煜有一张几乎完美的脸。小孩看起来年纪不大,偏圆的杏眼给予了他几乎是一见面就会自然产生的亲和感,鼻子高而挺拔,嘴唇薄,确实有点不属于中原人的味道。

倒也不怨皇帝一直把他当做和外臣私通的产物,长的确实……不像中原人。

但是如果他不是皇帝的孩子,他们姐弟两个长的应该也没什么相似之处。

想到这,陈嘉沐这才意识到,穿越过来这么久,她还一直没照过镜子。连公主本人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