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却是轻笑一声，说道：“小手段，不值一提。”
项远叹息一声，问道：“你是如何封锁稷下学宫的洞天的？”
稷下学宫所在的洞天，在远古时期，三千年前的修行时代中，就能够排进前三之列！
这座得天独厚的巨大洞天，绝对不是一些破碎秘境可以相提并论，这座洞天本就属于天道馈赠，应运而生，哪怕是在末法时代，仍旧会有些许灵气诞生。
这座洞天的天幕坚韧程度，就算是一位上三境修士倾力出手，也不会被击碎。
文渊却是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忍俊不禁道：“三千年前的儒家诡圣，怎得你们只记得诡圣，却不记得儒家二字？”
此话一出，项远恍然。
文渊欺师灭祖，屠杀十二位圣人，成就诡圣，可在此之前，这位诡圣可是稷下学宫之中被誉为才情双绝，被寄予厚望的第十三位圣人。
稷下学宫洞天的运转权柄，除了已经消逝在光阴长河的十二位圣人之外，也就只有文渊了。
想到这里，文渊突然说道：“也不一定，除了我，那个男孩或许也可以做到。”
好像是叫文余？
毕竟是被十二位圣人选中的，又得了那条隐匿了千年光阴的文脉的认可，换句话说，文余才是此方洞天真正的主人。
文渊只是一位旧人，但仍旧能够凭借境界和道力驱使洞天。
项远扭头，看向远处那片坍塌的废墟之中。
“难怪你会对他视而不见。”
原本身负重伤，被文渊打的失去意识，埋在废墟之下的赵扶南，竟然不知道何时不知所踪。
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儒家学子。
无论他们怎么逃，都离不开此方洞天。
项远顿了顿，随后大笑起来。
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文渊，说道：“你只能调动洞天的阴面吧？”
“之所以这里什么也没有，还是因为正统的学宫，都建在洞天阳面吧。”
“而你，就像你的诡圣身份一般，见不得光，不被洞天认可，只能勉强调动洞天阴面。”
文渊表情凝固，随即神色有些癫狂，整张脸都逐渐扭曲起来，一半的脸是书生模样，另一半脸却是一副狰狞恶鬼。
“等我剥离那条文脉，手持两件道器，我就是正统。”
项远深吸一口气，提了提拳头。
瞬息之间，天地之间，一道紫光和一道蓝光激撞在一起。
轰然巨响，仅仅是二人产生的余波，就将方圆数里夷为平地。
极远处，赵扶南强撑着意识，带着众人前行。
王曙光将文余背在身后，再后面是跟着是几十位毫无修为的学子。
他们被赵扶南带着逃离战场，现在已经走了不知道多远。
在项远和文渊激战的时候，赵扶南恢复意识，拖着重伤的身体带着他们逃离。
此时的赵扶南一手捂住腹部，另一只手以剑气开路。
“妈的，有点不妙啊。”
赵扶南咬紧嘴唇，强行让自己的意识清醒。
只是腹部那触目惊心的大洞中，还缭绕着一团诡异丝线，不断交织，赵扶南只觉得眼前开始模糊不清，甚至抬手的剑气也逐渐孱弱。
扑通一声，赵扶南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
“赵先生！”
“赵扶南！”
随着身后几位读书人的惊呼，几人赶忙将赵扶南从地上扶起。
赵扶南喘着粗气，竭力地睁开眼睛，只是看不清眼前事物。
腹部那无数诡异丝线依旧在侵蚀着自己地身体，赵扶南能清楚的地感觉到腹部地钻心刺痛，那些诡异丝线不断刺入自己的身体、穴窍，生生搅烂。
“赵先生，你怎么样了？”
“不是太好啊......”
赵扶南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艰难地回答道。
身后地那些读书人已经绝望至极，三十位读书人已经死去大半，如今只有十几人跟着。
王曙光拖着年迈的身躯，此时已然是疲惫不堪。
文余被读书人围在中间，眼神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白发男子。
赵扶南左手捂住腹部，右手竭力凝聚出一道剑气。
“我会竭力递出一剑，能开辟多远，不好说，接下来你们只管往前，不要回头。”
自己肯定是走不成了，只希望他们可以逃离此处吧。
文余此时拉着王曙光的衣袖，抬起头，一对眼睛有些茫然。
“老师，他也要死了吗？”
闻听此言，众人都沉默下来。
有人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眼泪滑落。
有人只觉得胸口绞痛，无法呼吸。
文余走向赵扶南，蹲下身来，看着这个重伤倒地的白发男子。
“你和师兄们好像。”
赵扶南扯了扯嘴角，想要用手摸一下少年的脑袋，只是一抬手，扯动腹部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文余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少年只知道师兄们一个一个都离开了自己，那些从天而降的陌生人也是，现在眼前的这个白发男子也要离开自己。
文余哭泣道：“我不要你们因为我死掉了。”
“呜呜呜。”
赵扶南叹息一声，说道：“活下去，带着希望。”
文余却是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拉住王曙光的衣服，啜泣的说道：“老师，让我死吧，让他们都活下来好吗？”
赵扶南环顾四周，神色平静。
“我不过是一介武夫，济世救民之责仍在诸位肩头。”
王曙光只觉得心口绞痛，不知所措。
环顾四周，弟子们都伤痕累累，赵扶南重伤垂死。
李沛霖双目被刮，黎姿、陈康、李戴、夏可儿四人生死不知。
此时此刻，项远还在和文渊以命相搏。
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倒下了太多人了，太多太多。
多到老人根本背负不起。
只是因为那条文脉，一路上，多少年轻人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
而自己，这些读书人，只能是狼狈地一逃在逃。
王曙光神情悲怆，潸然泪下。
“哎呀呀，总算是追上了。”
一道极其刺耳地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是心如死灰。
一道身影高悬于天，俯瞰着脚下众人。
赵扶南猛地右手递出一剑，剑气瞬间开辟出一条道路，打碎屏障无数。
“快走！”
赵扶南朝着众人嘶吼道。
文渊咧开嘴，露出笑容，一半人脸露出讥讽，另一半恶鬼脸却是悲悯。
“你们可以继续逃，但再逃就会死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