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洪文走进办公室,环顾四周,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么急着请我吃饭?”陈周路起身,让一脸疲倦的章洪文坐在沙发上,笑着问。
“大哥,还用我请你吃饭?”章洪文白了陈周路一眼,拿起桌上的烟点燃,抱怨道,“太奢侈了!太奢华了!”
“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两句话吧?”陈周路给章洪文倒了杯茶,笑道。
“我确实有事找你……”章洪文闻言皱起眉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话到嘴边又停下了。
“有事就说,磨磨蹭蹭的像个女人!”陈周路察觉到章洪文的疲惫并非因为昨天的事情,刺激了他一句。
“那我就说了!”章洪文深吸一口气,苦笑着看着陈周路。
陈周路明白章洪文遇到了难题,否则他不会如此冲动地来找一个认识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朋友。
“有什么事就说吧!”陈周路坚定地回应。
“周路,我妈住院了,需要动手术!”章洪文的声音很小,低着头不敢直视陈周路的眼睛。
“你等我一下!”陈周路突然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
章洪文在办公室里,不停地搓着手。
刚才的话已经很明显,章洪文的母亲住院需要手术,但手术费用让他犯难。
不到五分钟,陈周路拿着一个牛皮信封回到了办公室。
“我工厂的流动资金就这一万了,你先拿去给你妈做手术,如果不够,告诉我,我会想办法!”陈周路把手中的牛皮信封放到章洪文面前,轻声说。
“用不了这么多,一千块就够了!”章洪文一听陈周路拿出一万,连忙推辞。
“治病要紧,钱可以再赚,人在本钱就在。
你回家探亲遇到你妈生病,这是老天让你尽孝心,别等到人走了才后悔!”陈周路拿起信封塞进章洪文口袋,语重心长地劝道。
“真的用不了这么多!”章洪文想把钱拿出来。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万元户是非常少见的。
陈周路轻易拿出一万借给章洪文,让章洪文既感动又担忧,毕竟这笔钱不是小数目。
“拿着,用不完再还给我!”陈周路按住章洪文的手,坚定地说。
“周路,谢谢你!”章洪文站起来,向陈周路深深鞠躬。
“你能来找我,说明你把我当朋友。
我能借钱给你,一是因为你是我朋友,二是因为你的军装,你们保卫国家,这军装值得我这么做!”陈周路扶起章洪文,真诚地看着他,话语掷地有声。
“我给你写张借条,我会尽快还你的!”章洪文双眼泛红,昨晚看到母亲病重,因无钱医治,他跑遍亲戚朋友,无人伸出援手。
来到陈周路这里,是章洪文最后的希望,幸运的是,这根稻草确实是救命的。
“不急,先给老太太做手术,买点补品,让她安心养病!”陈周路拍了拍章洪文的肩膀,叮嘱道。
“周路,你这个兄弟我认了!”章洪文强忍泪水,转身抱住陈周路,坚决地说。
“快去吧!”陈周路轻拍章洪文的背,点头示意。
陈周路送章洪文出门,并把大壮刚骑回来的摩托车借给他,方便办事。
刚回到办公室,大壮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结果出来了吗?!”陈周路抬头瞥了大壮一眼,低头看桌子上的报表。
“你把厂里所有的钱都拿走了?!”大壮没接话,坐在陈周路对面,焦急地问。
“嗯。”
陈周路轻声回答。
“一万块,你干什么了?!”大壮脖子一梗,追问。
“章洪文刚才来借钱,我就借给他了。”
陈周路平静地回答。
“大哥,那可是一万块,你知道吗,一万块啊!”大壮急得在原地打转,拍手跺脚的样子很滑稽。
“万一他是骗子,这一万块就没了!”大壮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桌上喊道。
“章洪文的母亲要做手术……”陈周路看着大壮焦虑的样子,嘴角上扬,接着说,“现在你连我从财务取钱都知道,看来浩鸿快要成为你的了!”
“……”大壮听到这里一怔,这段时间陈周路不在,他管理浩鸿,员工们习惯向他汇报事情。
如今陈周路回来,大壮明白自己应该放手,毕竟浩鸿终究是陈周路的。
“反正钱是你的,我不管你了!”大壮挥挥手,说着赌气的话。
“你不信我们就去医院看看,一切都会清楚的!”陈周路站起来,叫住了大壮。
在浩鸿门口。
“摩托车呢?!”大壮在院子里找了半天没找到,眨巴着眼睛嘀咕。
“摩托车借给章洪文了!”陈周路毫不在意地回答。
“我们走路去?!”大壮指着陈周路,满脸无奈地转身走向工厂院子,边走边说,“你……你……等着!”
不一会儿,大壮不知从哪借来一辆没有后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上车!”大壮骑着车停在陈周路面前,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喊。
“我坐哪里啊?!”陈周路盯着自行车的横梁,假装不解地问。
“快点!”大壮拍了拍横梁,厉声催促。
陈周路无奈于大壮的压力,只好坐在横梁上。
大壮骑着二八大杠向县城的医院疾驰,两人奇特的姿势引起路人纷纷围观。
……
医院里。
章洪文交完费用后,他的母亲才被推进手术室。
“我们的洪文真有能耐,出去一会儿就带回了一万块钱!”章洪文身旁一个穿着华丽、身上香水味浓重的女人说。
“姐,这是跟朋友借的!”章洪文靠墙坐在地上,紧紧盯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
章洪文的姐姐盯着他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信封,眼睛直发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