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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二没想到他们在外面,步履蹒跚的走上前,从兜里拿出一枚玉佩和一封信书。

“阿怜,这是我十五年前捡到你时,放在你身上的东西。”

陈怜从他手中接过物件,内心顿时不再淡定。

“阿爹,这两样东西真是我的?”

陈老二微微颔首,眼底一片柔色,“当年我做完农活回家,看到门口还是襁褓婴儿的你,身上放着一封信和玉佩,可我却不识一文一字。”

“所以这两样东西被我偷偷藏了起来,如是被你娘知道,肯定会被她据为己有。”

说完,从内兜拿出一条皱巴巴的黑布,掀开几回,赫然放着几两白银,和三三两两的铜钱。

“小怜,这是给你的嫁妆,虽然只有约五两。”

陈怜瞪大眼睛,张大着小嘴,“阿爹,你为何会有钱。”

家里的钱财都在刘氏手中,平常都是带在身上,别人根本没机会。

“这是我偷偷攒的,以后在这里好好生活。”

他将钱递给陈怜,但并未被收下。

“阿爹。”

陈怜伸出双手抱住他,这个家唯一对她好的只有陈老二,但陈老二性子软,当家做主的是刘氏。

陈怜耳畔传来他嘶哑的声音,“昨日我妻子的无礼行为,我替她向你道歉,还望以后好好对我女儿,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当时他并未反对,觉得倒不如让陈怜嫁入这里,这样可以摆脱母女俩的欺凌,获得更好的生活。

徐鹤微微颔首,“您放心吧。”

“阿爹,我们去里面坐会吧?”

陈怜回身望向徐鹤,询问他的意见。

“是啊,进去暖和。”

“不了,离家太久,你娘会生疑的。”

陈老二再次将银钱递给她。

“阿爹,我不能要您的钱。”

“胡闹,女儿出嫁,怎能一点嫁妆都没有!”

徐鹤见父女俩推搡,不是个办法。

“嗯...要不我收二两,如何?”

“这...是否太少了?”

彩礼二十两,嫁妆只有二两,甚至连红被褥都没有,这传出去不是被人笑话。

“无妨,走个流程罢了。”

陈老二拿出二两递到徐鹤手中,“女儿便交于你了。”

“您老放心便是。”徐鹤回应

“阿爹,后日的婚宴可否前来?”

陈怜期盼,只希望有娘家人在场,哪怕只有一人。

陈老二犹豫不定。

陈怜从期待到逐渐失落,声音沉闷,“阿爹,要是为难的话,不来也可。”

“我来。”

陈老二心头下定决心,纵使和妻子吵架,也要过来一趟。

“阿怜,回门便不用了,你阿娘对你如何,你我再清楚不过。”

“而且你房间里的东西,已经被她清理掉了。”

“知道了,阿爹。”

她也没想过要回门,这样只会起冲突,还让徐鹤丢脸,何必没事找事。

陈老二嘱咐完,转身离开。

孤独的背影,让她不由泛起一抹心疼。

“进去吧。”

陈怜紧咬下唇,轻轻点头。

徐鹤在屋外喊着,许久没见开门,心底不由一沉。

“我爬墙进去,你在这里等着。”

“好。”

徐鹤两手撑起墙面,右脚一跨,干脆利落的翻了进去。

随后将门打开,两人火急火燎的回到客厅,并无半点人影,但林翠的房门却是关着。

徐鹤伸手将门推开,只见林翠眼窝深陷,身体瘦弱,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床边,徐青青挂着泪珠,趴在炕边睡着了。

桌面两团被鲜血染红的手帕,格外刺眼,皆是忧心忡忡的神色。

徐鹤俯下身,想将徐青青抱在怀里,手刚触碰到她的肩膀,便惊醒过来。

“哥。”

“嗯,我在。”

“娘,咳了好多血。”

徐青青鼻子一酸,泪汪汪的无声哭泣。

当时两人刚出去没多久,林翠拿出自己出嫁时用的大红被。

虽时间久远,但一直存放完好,就在整理床铺时。

突然一阵咳嗽,每次都咳出一摊嫣红色的血,直到最后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这可把一旁的徐青青吓的不轻,哭着将她叫醒。

最后林翠昏昏沉沉的起来,被徐青青扶在炕上,再次睡了过去。

“放心吧,娘会好起来的。”

徐鹤轻声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我来照顾娘,相公先忙吧。”

“好。”

两兄妹从房间退去。

陈怜坐在炕边,握着林翠那粗糙的右手,眼底黯淡无光。

好不容易有一位会疼爱自己的家人,不曾想,重病缠身,命不久矣。

“咳咳。”

林翠一阵咳嗽,睁开颓色的眼睛,声音虚弱且嘶哑。

“水,我要水。”

陈怜将其扶到床头,拿起水壶,将水倒入她的杯中。

“阿娘,水。”

林翠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并说道,“婚书可拿好?”

陈怜从衣兜拿出红彤彤的书折子,递到她手上。

“阿娘,你看看。”

林翠翻看了几眼,露出一抹浅笑,“当年,曾与徐鹤他爹到官府拿婚书,别提多高兴了。”

“阿娘,当时您一定很幸福吧。”

“嗯,我与他一见钟情,最终喜结良缘,如今却阴阳相隔。”说完这番话后,她的眼角噙着泪水。

“家里有相公,妹妹,还有我陪着您,”陈怜握着她那苍老干瘦的手。

林翠扯着一抹笑意,“谢谢你了,以后我不在了,你便好好陪他。”

“阿娘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我想睡一会。”

“好。”

陈怜帮她盖好被子,从卧室退了出去。

徐青青坐在竹椅上,抬起脑袋怯生生的叫道。

“嫂嫂,娘会好起来吗?”

她不知如何回答,蹲在她面前,用手拭去她眼睛上的泪水,显然是被今天这一幕吓坏了。

“会,会好起来的,青青放心。”

徐青青吸了吸鼻子,“我去帮哥哥做饭。”

“好。”

陈怜回到卧室,那红色被褥有一摊干涸的血迹,她拿出手帕,抹干净后,整理好炕上的被褥。

迈着步子,来到厨房打了一盆水,用抹布把客厅和卧室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干净整洁了不少。

她抹了抹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哐当一声。

身上陈老二给的玉佩掉在乌黑的脏水中。

忽然,一道绿光在水面飘荡,一眨眼的功夫,那乌黑的水变的清澈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