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馥奇的应允下,助理按照李卯的要求,把车停到了距离李卯家还有一条街的小胡同里。
虽然这个位置已经隐蔽到不能再隐蔽了,但毕竟是一辆豪车开进贫民窟,想不被盯上都有些难。
李卯刚下车,就被蹲在巷子口抽烟的几个熟人给吹着口哨调侃了。
“哟,这不兔儿吗?几天不见都坐上劳斯莱斯了?改明儿不得给我们城南这片儿给收购动迁了啊!”
“你真没有眼力见儿,从劳斯莱斯上下来的你也敢喊兔儿。”
“就是啊,不得叫声兔儿爷啊?按照兔儿的话,那得叫爷、爷!”
几个没皮没脸的人一边学着李卯结巴时候的腔调,一边笑的不能自已。
李卯早就习惯了别人拿他结巴的事儿做文章。
心情好的时候,他也跟着笑几声,毕竟和气生财。
心情不爽的时候,比如在朱樱家那个骂他是个臭结巴,正巧撞枪口上的Alpha,他能把人打的亲妈都不认识。
李卯和万馥奇在生理缺陷这事儿上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但造成这种态度的原因却天差地别。
万馥奇是从别的方面找回了这份儿自尊。
李卯是那点子不值钱的尊严被踏烂了,也就习惯了。
面对熟人的调侃,李卯甩上车门,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的随口骂道:“去、去你们妈的,抽烟还堵不上你们那、那几张烂嘴,我发大财第、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们几个嘴里灌、灌点威猛先生,好好漱一漱,赶紧滚、滚蛋!”
说完,李卯也站在原地点了根烟儿,迅速融进了那几位地痞流氓之中。
他抬手指了下在外面看起来只剩下一片黑的车玻璃,解释了一句,“老板的车,顺、顺道儿。”
然后便朝着那几位笑嘻嘻的狐朋狗友走了过去。
对方也是熟地的招着手,在李卯靠近之后一把揽上。
“行啊,兔儿,都接上开劳儿的老板单子了,混的好了别忘了兄弟们!”
李卯佯装不满的“啧”了声,抽出手里万馥奇给他买的好烟,挨个分发。
“说什、什么呢!爷爷发达肯定忘、忘不了你们这些大、大孙子!”
之后一行人便勾肩搭背的逐渐淡出了万馥奇的视野。
车窗上那层贴膜,不仅阻绝了车外好奇的人会投进的视线,也隔断了车内那道如炬目光。
看着李卯在这城南这片贫瘠又混乱的废土中反倒如鱼得水的模样,万馥奇攥紧了放置双膝的手。
那些从李卯口中说出的话被反复回放。
“你因、因为这个被人欺负过、过吗?”
“你、你要是真爱我,你应该放我走,你、你应该想让我自由,而不是自私。”
“老板的车,顺、顺道儿。”
许久,万馥奇才松开了紧攥的手。
目光比之前更加冷漠坚定。
他淡淡开口:“回去吧,明天别忘了派司机来接他去酒店。”
“好的。”
那辆格格不入的劳斯莱斯终于开出了城南。
没有了Enigma信息素影响,又回到了自己土生土长的地界的李卯自在不少,好像一下子就变回了那个人见人烦,吊儿郎当的黄毛结巴。
他站在楼底下和邻里街坊寒暄了小半天,互相交流了一下最近各自的生意都如何,哪位老板出手更大方。
看起来混的最好的李卯,甚至连万馥奇给他买的外套,都被那群峨眉山的恶猴给扒走了,说是见者有份。
不过破财免灾,反正也是那条人傻钱多的聋狗给他买的,分出去喝酒分出去了,省的那群人揪着自己问,哪位老板连打手的内裤袜子都给包圆了的。
一直到天色擦黑,李卯才捻灭了最后一根烟,打了两个冷颤儿上楼。
一开门,还是那个熟悉的出租屋。
只不过没有了他的捣乱,要更加整洁干净了一些。
李卯随手抹了下鞋柜上方,搓了两下。
并没有灰尘,可以看出何澈回来的频率不低。
按照道理,何澈一个星期最少回一次家。
因为何澈兼职的酒吧离家更近,他的工作时间又都被李卯找人安排在了周六周日。
所以只要何澈脑子没病,周六那天肯定是要在家住的。
见小兔崽子不是蓄意良久,有备而来,李卯放心了不少。
换好拖鞋后的李卯巡视了一下房间内的情况,见何澈没在家,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回到自己的卧室之后,李卯警惕的拉上房间的双层窗帘,反手锁上卧室房门,尽量放轻动作掀开了床垫,以免楼下听到他的动静。
李卯的床箱有个秘密夹层,这个存在甚至连和他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六年的何澈都不曾知晓。
他打开床下的夹层,快速清点了一下里面的家底儿,见都安安稳稳的,没有任何被人动过的痕迹,李卯才从裤兜里拿出了那张万馥奇给他的银行卡。
卡里的一千万他没动。
他也不敢动。
虽然他可以自由支配卡内的金钱,但毕竟是万馥奇的银行卡,每一笔流水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但这钱他也不会放手。
他李卯向来是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在那疯狗身边忍辱负重这么久,总得有点收获。
未来怎么把这笔钱搞出来,洗的一干二净,让万馥奇寻不到踪迹,还需要慢慢研究。
但当下这是他与何澈的一份儿保障,先收起来再说。
非紧急事件,他是铁定不会拿出来的,光花点从万馥奇身上薅下来的零头就够了。
比如买抑制剂的现金,就是万馥奇平日里三千五千甩给他,让他去买吃喝消遣的。
想到那双透蓝色的眼眸,李卯的目光从那张银行卡缓缓移到了床底的另一件东西上。
望向它的李卯像是变了个人。
冷静、沉着、麻木不仁。
还有陷入了某种回忆困境的不安与躁动。
不知僵持了多久,客厅传来防盗门开关的声音。
被迫打断思绪的李卯伸手将它拿了出来,快速整理好床铺。
把东西藏妥,检查完现场没留下一丝破绽后,他才拉开窗帘,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