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门。
等他上了车后,杨和书却没立刻离开,而是在楼下一直看着。过了没多久,两人都看到邵峰已经换好衣服,拿着饭盒匆匆出了门。
杨和书开着车远远跟在他身后。他的技术极好,车子又不醒目,全程没有被对方发现。
直到对方停车上了住院部大楼,两人又跟了上去。
隔着病房门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情况。
他妻子住在心内科,长得很漂亮,但是脸色很难看,就像开的已经颓靡的花,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流失。
他们站在外面又是陌生面孔,时不时就有路人会扭头看看。
跟邵峰妻子一个病房的是一个已经退休的老大爷,他趿拉着一双破旧的拖鞋,正要推门进去。
杨和书突然喊住了他,“大爷,能问你个事吗?”
“什么事?”老大爷的嗓子间像是卡着浓痰一样,说话含糊不清,带着轰隆的嗓音。
他打量了几眼这两个年轻人,一个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另一个长得不错,但是看起来也不是很健康。
“大爷,您这病房几个人啊?”
“就两个怎么了?”
杨和书怀疑地看了眼上面的病房号,“你确定就两个吗?我一亲戚也住这里,给我的房间号就是这个。我看里面除了那个女人就只有你了。”
大爷“哦”了一声,明白这是走错房间了,“那你再问问吧。”
“唉,大爷,这是心内科是吧?里面那个病人也是心脏不好吗?这看起来不像啊。”
“你是x光转世啊?还能肉眼看出来谁有什么病。这都是心脏有问题的。”大爷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又往病房里面看了看,“那个啊,确实还年轻,看着是不像。但是她其实都治疗很多年了,一直没好。她老公也是个好的,倾家荡产都要给老婆治病。只不过啊,我看悬。”
大爷明显是年龄上来了,又一直在医院待着看惯了生死,说这话的时候只流露出几分可惜的神色,“可惜她还有那么小的孩子。”
“哎呦,这是说......”杨和书压低声音,也带着可惜的意味:“真没救了?为啥啊?”
“为啥?”老爷子一吹胡子,“现在看得起病的有几个?这都算好的了,起码多活了几年,再说她这病,难治。”
他说着,摆摆手就往病房走去。
“你们啊,赶紧去给人打电话问问吧,别在这乱待了。”
病房门再次关上,江锦在门前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一会,拍了拍杨和书的肩,“你在这看着,我有其他事。”
“欸,别乱跑啊。”
江锦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放心。”
杨和书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江锦去干嘛了。
资本家的钞能力又上线了。
江锦找到正在值班的医生,跟他询问着507房间二号床病人的情况。
医生虚着眼睛打量他一会,慢悠悠问道:“你是她什么人?我们要保护病人隐私的。”
江锦摸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是浮光基金的员工,邵先生向我们申请补助,我要来了解情况。”
医生接过来看了几眼,勉强信了,“你要了解她的情况是吧?”
“是的,麻烦你简单概述一下就行。她的情况还好吗?”
医生从电脑中调出病例档案,“情况不太好。她的病已经非常严重了,目前来说,只能用药物吊着,还不能彻底治愈。这也得看病人本身的身体状况,你应该也见过她了,状态非常不好。”
“您的意思是?”
医生摇摇头,“不好说,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
“这样啊。”江锦若有所思。
医生忽然想到他的目的,紧跟着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不可以用医疗手段进行治疗,只是我们这边毕竟医疗资源有限,要是能去京市那种发达地区,或许会有很大可能康复的。”
他说着,例举了京大附院,“这是全国心内科最好的医院,我也建议过病人家属去试试,但是毕竟费用非常惊人,我们也理解。”
听到这里,江锦心里已经有数了,对医生稍稍点头示意,就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杨和书站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江锦过去拍了他一下,“走吧,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吃点东西。”
“聊完了?”杨和书打量着他的脸色,看起来还行,应该是有办法了。
江锦随意“嗯”了一声,“回去我要安排一下。”
......
傅盛这段时间简直忙的一个头两个大,本来一直没放心上的小道消息居然成了真,还成了最近一直挂在热搜上的热议话题。
报道的新闻账号是官方的,记者还是业界有名的拼命三姐,一心扑在新闻工作上,软硬都不吃。
傅盛找了不少人去撤热搜和压热度,结果他们都有志一同的打着哈哈敷衍着,背后反而在添柴加火,趁机蹭一波大流量。
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事愈演愈烈,这边还没平息,那边就有群众集合起来起诉开发公司,要求赔偿金。
傅盛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他们起诉我做什么?土地污染又不是我们搞得。一群刁民!”
助理被他吼了一声,心惊胆战的偷偷瞄了他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要不要先出去让人缓一会,不然和下面这个消息叠加在一起,真的可能会把他气死的。
不行,老板可不能出事......
他这个月奖金和工资都没发呢。
傅盛重重锤了一把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
助理下意识退后半步,等着机会随时逃离现场。
“还有什么事?”傅盛看见他手中的文件,眼皮又是剧烈的跳动起来。
“......这是我们公司现在的资金状况。”助理小心翼翼地把文件递了过去,“傅总,西区的项目暂停了快一周了,我们现在的资金周转有些问题。”
傅盛一目十行地翻看着,“怎么会出现资金问题?我们现金流不是准备充分了吗?”
助理抿了抿嘴,“傅总,那是半年前。这半年来。您收购了两个公司,一个还是刚刚起步的游戏公司,前期投入资金非常大。这次算上竞标的报价,后期签的各种工程和拆迁款补贴款,我们已经亏空赤字了。”
傅盛后面一页都没看,直接问道:“还能撑多长时间?”
“最多,最多半个月。”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傅总,您要不向总部说一下。”
“不行。”傅盛合上文件,“我会想办法的,半个月已经够了。”
助理不解,但是不敢问。见傅盛摆手,就退了出去。
刚出门就跟大步流星的黄泽撞了个满怀,助理连忙后退几步,“黄少,您怎么来了?”
“我找盛哥。”黄泽径直推门进去。
助理想阻拦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一阵重物落地的响声。
不知道砸了什么东西,助理心虚地转了转眼睛,要不还是早点找个新工作吧,这老板情绪也太不稳定了。
黄泽刚带上门就被一本厚厚的书砸了个正着,他“嗷”一声,惊吓之余,牙齿直接咬到了舌头,疼的直接热泪盈眶。
傅盛看清来人后,头疼的揉着眉心,“你怎么来了。”
“唔......”黄泽抹了把湿润的眼眶,捡起地上的书,走了过去。
“傅锅,粗死了。”
“?”傅盛跟他对视,沉默的气氛在两人间悄悄发酵。
“不是,出事了。”黄泽说着,表情又扭曲了一瞬。“黄秋蓉来京市了。”
“谁?”傅盛一时间没想起这个人,黄泽着急的连忙加上定语,“就是六年前移植心脏那人的家人。”
“她怎么来了?”傅盛眯起眼睛。
黄泽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来要钱的。”
“要多少?”
“五百万。但是我没给,本来觉得稍微吓唬一下就能走了。”
“现在人呢?”傅盛一看他这表情就明白了过来,“你把事情闹大了?”
“我......我本来觉得就是个乡下来的女人,随便吓唬一下怎么都跑了,结果,结果人现在不见了。”黄泽感到无比委屈,“但是我让人一直盯着,她跟她儿子一直都没离开京市。”
“废物。”傅盛辛辣点评,“她要钱你给了不就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很忙,没空处理这点小事。”
“我这不是想着万一她得寸进尺怎么办?”
傅盛气急反笑,“你半个月零花钱都不止这些。有那么多种方法,你却选择最愚蠢的那种。”
“那现在怎么办?”黄泽担心,“万一被有心人利用了,把那件事翻出来。”
“你说你没找到人?”傅盛问道,“那就是已经被人藏起来了,你居然才反应过来。”
“是谁啊?谁这么大胆子敢跟我们作对?”
“肯定是江锦。”傅盛不用查都知道是谁搞得鬼,再加上这次招标的事,江锦已经明里暗里阴他四五次了。
“江锦?”
傅盛没理他,把助理叫了进来,吩咐道:“你去查查江锦这几天在哪里?”
助理一愣,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我?”
“废话,快去办。”傅盛不耐,助理一脸戚戚然退了出去。
关上门就暗自摸了磨了磨牙,更加坚定了要找个新工作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