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散场后，江锦跟在江余年身后打算离开，突然一个西服套装的职业女人拦下了他。
她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不苟言笑，看起来很是精明。
“你好，可以等一会吗？”与她的外表不同，语气很温柔，没有上位者一贯的强硬作风。
“有什么事吗？”江锦疑惑，前面发现人跟丢的江余年也沿着路找了回来，就看见这幕。
他蹙眉走近，“怎么回事？”
女人推了推眼镜，显然是认识江余年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又对江锦道：“不好意思，是秦总要留下您，想跟您再聊聊。”
江余年表情不变，沉声替江锦道：“我们还有其他事情，秦先生要是没有要紧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等等。”女人笑容不变，“秦总说了，是小江先生想聊的内容。江总您放心吧，时间很快的。”
江锦略一思索，对江余年道：“小叔，你先走吧，我去看看。”
“那好吧，你回来就跟我说一声。”
看着江余年离开，江锦转头就对上女人打量的目光，她立即收敛了神色，淡淡微笑，“那我们就请吧。”
“怎么称呼你？”江锦跟在她旁边找着话聊着。
“我姓沈，是秦总的特助，您随便称呼就好。”
从侧门走出演讲大厅，绕过一段回廊，沈小姐带着人在一扇半掩的门前停下。她看了看江锦，随即抬手敲响门。
“秦总，小江先生来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让他进来。”
沈小姐含笑对江锦伸出手，“请吧，江先生。”
江锦推门而入，秦牧隽刚才台上的外套已经脱了下来搭在椅背上，白色衬衫卷到手肘上，露出结实的肌肉。
他背对着门，站在窗边打着电话。见江锦进来，他轻轻点了点头，对着手机道：“先这样吧，有什么情况再通知你。”
他挂了电话，随意将手机放到桌面上，走过去。
“刚才散场来才想起来一件事，昨天刚刚对西区的项目做了变动，本来定在下个月的竞标会，这个月就要开始，距今也就半个月，你要是有心，就尽快拿出方案来。”
江锦没想到还是这事，他点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秦牧隽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起来，“真没想到你是江家的孩子，我说之前初遇见时怎么感觉你挺眼熟的。”
“我们......之前见过？”江锦疑惑，秦牧隽这个语气过于熟稔了些。
“你不记得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岁，跟在江叔叔身边......”他及时收住话头，意识到了什么，带着歉意的笑了笑。
他初遇江锦是在对方父母的葬礼上，一身黑衣的长相精致的小孩跟在江余年身边，眼圈通红但是眼神倔强，带着股不肯示弱的劲，看谁都带着警惕和防备的神色。
但是让秦牧隽记忆最深的是小孩看着凶巴巴的，但是一只小手却死死地攥住江余年的衣摆。
秦牧隽是被强行拉来的，本来就打算走个过场但是看见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节哀。”他放上一捧菊花，对着瘦瘦小小的江锦弯腰说道，“就算爸爸妈妈走了，你以后也要好好生活，带着他们的期待走下去。”
江锦却冷着脸，“不用你说，我会好好活下去。”
他稚嫩的脸上一片苍白，眼神闪着倔强的光，直直地穿透秦牧隽当时的心，仿佛是通过和善的表面看透了成年人虚伪的面目。
秦牧隽感觉心头一震，这段记忆随着保留了很多年，直到眼前瘦弱的孩童已然长成了如今霁月风清的模样。
“什么？”江锦没听懂，不由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既然他没想起，秦牧隽也没有揭人伤疤的意思，转移了话题，“之前没问你，参加综艺是打算往娱乐圈发展吗？”
“没有，受朋友邀请才去的。”江锦笑道，“公司一堆工作还做不完，我还没打算给自己发展副业。”
“也是。”秦牧隽略一点点头，“我看江叔叔还指望你接任呢，以后合作的机会想着不会少了，我们也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秦哥就行。”
秦牧隽的示好显而易见，江锦也乐得跟他说着话，两人谈了一会儿，就听门外再次被敲响，“秦总，傅盛先生来了。”
傅盛啊......
江锦适时提出离开，秦牧隽却摆摆手，让他再留一会儿，“正好你不是问我西区的项目吗？傅先生你应该没见过，我正好给你介绍一下。”
江锦默然，傅盛他可太熟了，之前跟在柏霖淖身边看了六年呢！
秦牧隽扬声道：“进来吧。”
傅盛好不容易养好的脸刚扬起一点点笑容，推门就看见江锦也在。
一瞬间，笑容又收了回去。
“噗。”江锦实在没忍住，傅盛的表情实在好玩，跟川剧变脸似的，看来以后就算傅家破产了也能去传承非遗文化。
傅盛的脸更加铁青，俊美的面容隐隐有些扭曲，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秦总好，江总好。”
秦牧隽将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脸色不变，“傅先生和江......江先生认识？”
“接触过两次。”江锦压着唇边的笑意，看向傅盛，“傅总跟我也算是老熟人了。”
“那是我想多了，本来还打算介绍你们认识呢。”秦牧隽说着。
江锦随即道：“确实有几天没见过傅总，没想到傅总脸上的伤好的这么快，现在都能出来见人了。”
“托江总的福。”傅盛看见他就感觉自己浑身都疼，咬着牙吐出一句话。
江锦轻咳一声，偏头看向秦牧隽，“既然傅总有事，那我就先走了，有空再见。”
“嗯，慢走。”秦牧隽看着他转身离去，等室内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人，傅盛突然问道：“江总和秦总是朋友？”
秦牧隽一怔，旋即轻笑一下，“算不上，我也是只见过几面。”
傅盛暗自松了口气，接着道：“那江总来也是谈合作？我听说他现在从公司辞职了，正在家里闲着。”
“是吗？这个不清楚。不过他找我其实和你是一个目的，都是为了西区的事情。”秦牧隽说着，打量着傅盛脸上惊异的神色，默默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