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得对你说声抱歉，大卫。这一次绑架是我连累了你，身为老大，没能履行好当初的约定，对此我很抱歉。”
秦洛这一抱歉让大卫一愣，回过神来连忙摆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的老大，再说了，我现在不好好的吗？”
“是啊，你现在好好的，那么，下次呢？”秦洛这番话，瞬间让大卫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他张了张嘴巴，却吐不出半个字。
“知道吗，大卫，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
秦洛说着，缓缓地戴上了墨镜，似乎是想将自己的一部分情绪隐藏起来。
“夜之城，这座梦想与阴影交织的逐梦之城，无时无刻不在见证着梦想的启航与陨落。每一天，都有无数心怀壮志的旅人踏上这里。”
“有人追逐着无尽的财富，有人渴望攀登权力的巅峰，还有人梦想着名扬天下。”
“那么，大卫，你呢？你的梦想又是什么？”
秦洛并没有直接提及要将大卫移出团队的这件事情，而是想先听听他内心的声音，关于对未来的规划和梦想。
尽管两人初次相遇时，大卫就说过了，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传奇。
但当时大卫所说的语气，还有他们所在的环境，其实秦洛并没有当回事，只是当他是脑子一热，随口一说的罢了。
而现在，秦洛询问大卫的梦想不过只是想在他退出之前满足他一些心愿，希望他不要留下什么遗憾，最好还是能够在他的梦想上起到一定的帮助，仅此而已。
毕竟，再怎么说大卫也可是他来到夜之城收的第一名小弟，这份情谊他还是放在心上的。
“那个…老大，咱们之前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吗？而且…我是本地人。”
“你……”
大卫后面这话一出，现场突然变得有些安静，空气中像是弥漫起一丝微妙的尴尬。
秦洛戴着墨镜的脸庞隐藏在阴影中，但嘴角不经意的一抽，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他差点儿没忍住想给大卫的脑门再来个提神醒脑的拳头，毕竟这小子总是能一句话就把气氛搞僵。
但看在这小子刚摔过脑袋，本身又不是很聪明，秦洛最终只是轻叹了口气，懒得跟他计较。
“行，你本地的，你牛逼。”
“现在回到我们当下话题，你现在追逐的梦想还是跟当初的一样，想成为夜之城的传奇？”
秦洛先是阴阳了一句，随后才回归正题，说完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椅上的大卫，等待他的回答。
大卫也没急着开口，而是眼神游离，似乎在脑海中快速梳理着思绪。
很快，还不到片刻的功夫，大卫便重新抬起了头，显然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但他动作却有些微妙，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这一连串反应把秦洛整得满头雾水，不知这小子究竟想表达什么？
不过他还没着急追问，按照流程，大卫接下来应该会解释的。
果然，只是顿了顿之后，大卫开口了，只是声音里带着几分沉思与挣扎：
“从我记事的那一刻起，妈妈就给我灌输了登上荒坂塔顶尖的梦。”
“她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公司的高层，过上那种光鲜亮丽、受人尊敬的生活。”
“但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那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可当我向妈妈坦白之时，她那副失望透底的神情让我心如刀绞。”
说到这里，大卫的声音不禁低沉了几分，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因此，哪怕那不是我的梦想，但我愿意为之奋斗，只为了让妈妈能为我感到骄傲。”
“至于我真正的梦想……”
提及梦想，大卫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语气中带着几分迷茫和不确定。
“梦想……说真的，我以前从没仔细琢磨过这个问题。”
“老大，你应该知道，我是在荒坂学院就读，但你知道吗？像我这种底层平民，花大价钱进入这种贵族学院，就像是穿上了不合脚的鞋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周围的一切都那么光鲜，可我总觉得离我好远好远。”
“同学们谈论的是他们家族的未来，我呢，只能呆在角落里，盘算着怎么凑齐下学期的学费，还得时不时忍受他们的白眼和嘲笑。”
“而在他们眼里，像我这种人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自以为凭借努力，就能够融入他们世界的小丑或蝼蚁罢了。”
“这种环境，让我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当然，我也不稀罕他们的认可，得到他们这些虚伪的友情。”
“不过自从那天你跟我妈妈交谈之后，她似乎变了个人似的，对我的要求没以前那么苛刻，荒坂这个词也很少听到从她的嘴里说出了。”
“如果不是看到她脸上的笑容，还有心情都不错，我都以为她对我失望透顶了呢。”
“在遇到老大你之前，唯一能让我感到心情轻松愉悦的，除了妈妈的笑容，就是沉浸在超梦里了。”
“在那里，我可以暂时摆脱现实的束缚，变成任何人，做任何事，体验那些传奇的过往巅峰人生。”
“也许，就是因为体验多了超梦，让我有了一种想要成为传奇的冲动。”
“但话说回来，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我真正的梦想，还只是超梦带给我的一时兴起。”
大卫终于讲完了他的故事，低下了头没有在说话，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像是在等待着秦洛的评判。
“唉，又是传奇吗……”
轻叹一声，秦洛继续劝解道：“欲望，可以成就一个人的辉煌，但同样也能将一个人推入无尽的深渊。”
“当你走在这条路上，就将要面对无数次的挫败、质疑，甚至背叛。”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这一时的热情当做成真正的梦想。”
秦洛的声音变得异常沉稳，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沧桑与睿智。
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却像是重锤般敲打在大卫的心头，显然他并不希望大卫走上那所谓的传奇之路。
“老大，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大卫，你有一个很爱你的母亲，虽然她将自己的梦想强加给了你，但她对你的爱是真挚的。”
“而且你不是说了吗？荒坂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从她的口中说出了，这意味着她也在逐渐接受你真实的自我。”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也是你重新审视自己梦想的机会，为什么不找个机会，试着与她好好聊聊？”
闻言，大卫的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他并非不愿与母亲格洛丽亚坦诚相对，只是害怕再次目睹母亲那失望的眼神。
那种沉重如同千斤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启齿。
尽管偶尔坦白自己并不渴望攀登荒坂的顶峰，以及厌倦了那所满是白眼与嘲讽的荒坂学院。
但最终只换来的，是更加失望的泪水与无形的压力。
毕竟，他现在连自己真正的梦想是什么都模糊不清，又怎能奢望母亲能理解并支持一个连他自己都未完全确定的未来呢？
“我知道了老大，回头我会和妈妈好好聊聊的……”
沉默的片刻，大卫最终也只是勉强挤出了这么一句回答，语气中隐约带着点对未知的忐忑。
秦洛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随后便陷入了深深的苦思当中。
其实，对于大卫的遭遇，他并不怎么在意。
这倒不是他有多么冷漠无情，而是在荒坂操纵下生活的那十多年里，他所遭遇、所遇见，甚至是亲身经历的，都远比此刻的大卫更加残酷和复杂。
大卫的故事，不过是夜之城无数悲剧与梦想交织的缩影之一罢了。
然而，秦洛询问大卫这些，可不是听他抱怨诉苦的，更不是比惨。
“大卫，送你的那把莱克星顿还在身上吧？现在我需要你把它交给我。”
秦洛突然转变话题，让大卫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随即还是点了点头，伸手摸去腰间，掏出了那把莱克星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