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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二十五年,初春时节,万物复苏。

萧氏一族不负众望,终将名录上三位重要之人安然无恙地秘密护送至瑞京,并已妥善隐蔽安置,确保万无一失。

此事既成,消息传至岑思卿耳中,他眸光一凛,心中已暗自布下天罗地网。

白日里,清秋阁内,岑思卿身着一袭官袍,穿梭于档案室的书架之间。夜幕降临,荣和宫偏殿的书房内灯火通明,通宵达旦。岑思卿换上素雅长袍,在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书与信件的书案上,寻找那些能够串联起整个事件脉络的蛛丝马迹。

这些文书与信件,有的是从各地搜集来的密报,有的是他自己亲手撰写的分析札记。他时而奋笔疾书,将一个个线索串联成篇;时而停笔沉思,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力求滴水不漏。

在这段时间里,岑思卿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场战斗之中。他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梳理和思索,只为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西陵家以致命一击。

终于,在一个月华如练的夜晚,岑思卿将所有的证据整理得井井有条,每一份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无懈可击。他提笔写下了一封洋洋洒洒的奏章,字里行间,字字珠玑,既是对西陵一族滔天罪行的无情揭露,也是对其恶行深重的严厉谴责。

搁笔之际,岑思卿看着这长达累页的奏本,心潮澎湃。他深知,此奏一旦上达天听,必将掀起席卷朝野的风暴,而朝中格局也将迎来一次天翻地覆的变革。

* * *

转瞬之间,雨水节气悄然而至。

詹事府已将迁居诸事筹备得周全妥帖,更于择今日这一黄道吉日,恭请岑思卿与萧楚曦迁居至景祺宫。

荣和宫内众人开始忙碌着迁宫事宜,岑思卿却独立于院中,目光穿梭于忙碌的人群之间,心中泛起淡淡愁绪。趁此间隙,他悄然走向后院。

后院静谧,时光仿佛在此刻凝滞。岑思卿缓缓步至卫凌峰昔日居所之前,欲推门而入,手已悬于门上,却又似有所顾忌,迟迟未动。正当他思绪万千之际,屋门竟自内而开。

岑思卿一愣,只见巧儿从屋内走了出来。她见到岑思卿,一时有些尴尬,面色微赧,连忙施礼问安。岑思卿尚未来得及细问,赵寅亦匆匆赶来,询问道:“殿下,一切均已就绪,是否即刻启程?”

岑思卿轻轻颔首,目光仍不由自主地掠过那半开的门扉,望了一眼屋内。

“殿下,”赵寅趋步上前,再次轻声询问,“卫大人的遗物,是否需要一并迁至景祺宫妥善安置?”

此言一出,不仅赵寅神色凝重,连巧儿的心也不由得揪紧,她目光紧锁岑思卿,静待其回应。

岑思卿静默片刻,眸光深邃,最终缓缓转身,对赵寅温言道:“不必了。这间屋子里的一切,勿动分毫。就让它维持现在的样子吧。”言罢,他迈步离去,背影显得既决绝又带着几分不舍。

巧儿与赵寅对视了一眼,也缓缓点了点头。

于是,巧儿走出了屋子,轻轻将门扉合上。刚走远几步,她终是难掩心中波澜,又忍不住回头深深望了一眼,终是强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院内,春光正柔,萧楚曦亭亭玉立于树下,静待岑思卿的身影自后院款步而出。见他面上挂着淡淡的哀愁,她心中已明了所发生的一切。她轻轻抬起素手,待岑思卿行近之际,温柔地牵起他的掌心,那份细腻与温情瞬间在两人间流淌。

岑思卿感受到萧楚曦掌心的温暖,紧紧回握。那份流转于眼眸中的流恋与无奈,在相视一笑的温柔里,悄然转化成了彼此间更为坚实的依偎。

“殿下,走吧。”萧楚曦的声音柔和而坚定,轻轻对岑思卿言道。

岑思卿闻言,轻轻颔首,随她步出了荣和宫的门槛。

然而,在转身离去的瞬间,岑思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掠过那荣和宫中的一砖一瓦,心中顿时涌动着万般的不舍。

那静谧的偏殿,庄严的和鸣殿,以及那院中的还未开的桃花,皆化作了他心中难以割舍的情愫,让他心生无限眷恋。每一物,每一景,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割舍。

但此时,岑思卿的目光又温柔地落在了身旁的萧楚曦身上。他明白,有萧楚曦相伴左右,便是此生最大的幸事,足以慰藉他所有的哀愁与不舍。

岑思卿紧紧牵着萧楚曦的手,心已无憾,心亦安然。

* * *

景祺宫内,宫宇巍峨,春意如织,满园芬芳。

内侍省的赵公公早已率领一众宫人,面带微笑,毕恭毕敬地等待着岑思卿与萧楚曦的到来。

随着岑思卿与萧楚曦携手步入这片雅致之地,赵公公疾步上前,躬身行以大礼,其声洪亮,满含敬意:“恭迎太子、太子妃驾临景祺宫。奴才已命人将宫内一切打点妥当,万望殿下与太子妃安心入住。”

岑思卿闻言,面上漾起一抹温煦笑意,轻轻抬手,语气温和而又不失威严:“劳赵公公费心了。”

赵公公闻得夸赞,心中喜悦,遂紧随岑思卿之侧,边引路至正殿,边细细解说:“此景祺宫,乃皇宫东侧之瑰宝,富丽中不失雅致。这宫中正殿名为承乾,面宽五楹,两侧辅以精巧耳房。殿前有宽敞的月台,天朗气清之夜,太子与太子妃亦可在此处赏月品茗,很是惬意。”

步入承乾殿,赵公公继续说道:”此外,东西两侧各有偏殿三间,既可作为太子殿下静心研读之所,亦可作休憩之用。另外,这景祺宫独立于众宫之外,与后宫及诸宫室相隔,能确保太子与太子妃免受外界纷扰,独享清净。”

听完赵公公详尽的解说,岑思卿携萧楚曦漫步于承乾殿内,细细审视每一处布置,心中甚是满意。后室的寝殿,也如他吩咐的那般,还是皆依萧楚曦之喜好精心布置,与在昔日的荣和宫中一致,细微之处尽显温馨与体贴,令二人相视一笑,满目柔情。

待二人缓步走回正殿外堂,赵公公悄然近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轻声道:“殿下,奴才尚有一事,亟待呈报。”言毕,他轻轻一扬手,示意随侍,便将一个白脸长身的青年带入殿堂之中。“此奴才姓夏、名至安,乃内侍省特为太子殿下甄选出的景祺宫新任掌事太监。”

夏至安步至岑思卿面前,双膝跪地,行了个极为恭敬的大礼道:“奴才夏至安,叩见太子、太子妃,愿殿下与太子妃福寿安康。”

岑思卿目光微转,随即细细端详起这位新任掌事。

这夏至安年岁看似尚浅,约莫二十出头,面容却透露出超越年岁的沉稳与睿智。他身着掌事太监的衣裳,双眸深邃明亮,面容棱角分明而不失柔和,眉宇间自有一股忠厚正直之气。然而,在这份忠厚之下,又隐约可见其眼中闪烁着的精明之光。

赵公公见岑思卿只是看着夏至安,并未言声,他恐其因夏至安年岁尚轻而心存疑虑,遂代为解释道:“殿下莫看这奴才年纪不大,但他可是圣上身边的袁福公公的徒弟,自幼受袁公公精心教导,五岁入宫,历经磨砺,于宫中事务游刃有余,老练沉稳。还望殿下安心。”

然赵公公未曾料到,他这番好意补充非但未消岑思卿之疑,反而在其心中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原本,岑思卿对夏至安颇有好感,但此刻,赵公公提及的师徒渊源,却不经意间触动了岑思卿心中的敏感之处。袁福公公昔日曾试图阻挠其太子之路,此等前尘往事,让岑思卿不禁暗自揣测:夏至安,莫非是袁福布下的棋子,意在暗中监视或牵制自己?

如此一想,岑思卿的心境顿时复杂起来,对夏至安的信任与好感中,悄然掺杂了几分难以名状的戒备与疑虑。但他面上不动声色,仅以一缕淡笑轻掩心绪,对赵公公温言道:“赵公公有心了。”言罢,他示意一旁的素荷给予了赵公公丰厚的打赏,以示嘉奖。

赵公公得了岑思卿的打赏,喜笑颜开。欢喜地说了不少吉利话,末了,他又恭敬地禀报道:“今日,内侍省一共为殿下送来了宫婢十二人,太监八人。另有侍卫十名,以供殿下差遣。”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下人名单呈递至素荷手中。

素荷将名单恭敬地呈予岑思卿,而他仅是略加浏览,便淡然置于案旁,显得并不在意。

然而,待赵公公一行人离开之后,岑思卿目光微敛,当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夏至安的面,复又拾起名单,缓缓递与素荷,声音沉稳而有力:“这名单上之人,你逐一细查,务必查清他们在宫中的过往轨迹及所结交之人,需详尽无遗,不得有丝毫疏忽。”言毕,他有意无意地朝夏至安投去一瞥。

夏至安神色自若,低垂眼睑,静待吩咐,未有丝毫慌乱之色。

随后,岑思卿嘱咐完素荷,又陪萧楚曦向殿外走去,全然没有理会夏至安,亦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临至殿门,岑思卿方停下脚步,冷淡地对夏至说了一句:“夏公公,起来吧。”

夏至安赶忙起身,随后来到殿外,却又听见岑思卿对素荷做了一番嘱咐。

这话虽是对素荷所言,却也似在告诫周遭,包括夏至安在内。

“这承乾殿规制依旧,若没有我或太子妃的命令,除了巧儿、莲月,你们三人,其余人不得随意出入。违令者,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