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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花园中,有了火药味,火药味十足。

只要齐烨点头,一个眼色,肖浈江就会被乱刀砍死。

“只是拜会一番罢了。”

肖浈江站起了身,拱了拱手:“若是殿下不想留下末将这项上人头,这便告辞了。”

齐烨神情微变,沉吟了许久,微微颔首:“不送。”

小伙伴们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阻拦,任由肖浈江离开。

“姐夫!”小舅子第一个开口:“为何放他离开。”

大家都极为不解。

东海这地界,比肖浈江该死的人不知有多少,肖浈江也该死,但是横向比对的话,不能先杀他。

并非是说肖浈江还没到恶贯满盈的程度,只是身份比较特殊,厉良玉下面的三府帅之一,在朝廷揭开厉良玉的真实面目之前,这种舟师高层说杀就杀不合适,事后很麻烦,也容易和舟师彻底撕破脸皮。

可肖浈江很找死,齐烨问他是不是背叛了国朝,肖浈江却说齐烨说是就是,连否认、狡辩、争论之词都没有,给人一副老子就是叛了有本事你咬我的嚣张模样。

这死样子,齐烨已经有理由弄死他了,机会难得,只要一声令下,肖浈江走不出衙署,事后给朝廷写封信,就将这家伙的原话讲述一遍,朝廷一定会理解。

别说舟师,任何一个将军敢是这个态度,齐烨就是杀了,朝廷也得说杀的对。

这家伙看着不狂,狂的要死。

来的莫名其妙的,三言两语和挑衅似的,然后说走就走,就仿佛是表明个态度罢了。

突然说要走,绝对不是因为怕大家杀他,要是怕,也不会说刚才那番话。

“这人…”

齐烨挑着眉,总觉得肖浈江有些不对头,至于哪里不对头一时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对头。

“派人打探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齐烨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让大家散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待众人离开了,齐烨扭头问道:“旺仔你怎么看。”

“小的觉着…”

要么说人家是哥俩呢,旺仔挠了挠额头:“小的也说不上来,总觉着这人不简单,说是大奸大恶,可那目光,那眼神,见了大家怒目而视,无畏惧之色,提及了卢峰的事,也无愧疚,就连少爷您说他背叛了国朝,他也没任何遮掩之举,反而面露几分鄙夷唾弃。”

“对,我也注意到了。”

齐烨让旺仔坐下后,越是回忆越是困惑。

根据大家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肖浈江在舟师中就是一个异类。

一个人,要么好,要么坏,很少有不好不坏的。

不谈论肖浈江是好是坏,只说这人,很奇怪。

卢峰之流的,投靠瀛贼杀害无辜,是因私心,为利益,为出人头地,家产置办无数,娇妻美妾享尽富贵。

在舟师中,卢峰这种人很多。

厉良玉,在舟师成了无冕之王,不满足于做一个大帅,想叛国,想体验体验真正的“王”乃至“皇”的滋味。

地方官府官员,要么是为了升官发财,要么是为了自己的家族牟利。

海商,铤而走险,为了钱财泯灭人性。

不管是什么人,都有“目的”,有着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一切的行为都解释的通。

唯独这个肖浈江,说他为了家族,可他的族人都在西地,既无老婆也无孩子,肖家的影响力也从未渗透到东海,哪怕肖浈江有这个权利,有这个资格让肖家在东海的蛋糕上分一杯羹。

不是为了家族,就是为了一己私欲,只是肖浈江在东海并没有任何家产,一年到头几乎都不出营,唯一喜好的就是诗词歌赋和一些兵法的手抄本。

要说这家伙无欲无求吧,也不是,东庆道三个舟师营,都是他的心腹亲信。

很多将军、校尉,效忠的是厉良玉,但下面的基层军伍,伍长、旗官,全是肖浈江的人,名义上指挥这些军伍的人是校尉、副将,只是一旦当肖浈江与厉良玉的意见相左时,下面的基层军伍只会听肖浈江一人的。

造成这种原因的,正是肖浈江的“纵容”,基层军伍吃空饷、抢百姓良田、收海商好处等等等等,肖浈江非但不管,还为他们遮掩。

收买人心也好,当营中草头王也罢,总得有个目的。

肖浈江就没目的,他只是让基层军伍忠心于他,可忠心于他干什么,答案是什么都没干,至少现在什么都没干过,他似乎只是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威,仅此而已,并没有利用这种“权威”去做什么事。

“真正让我奇怪的只有一件事。”

思考了片刻,齐烨的口吻中满是困惑:“他不怕我,丝毫不怕我。”

“小的也觉着奇怪。”

旺仔就和齐烨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肖家全族老少都在西地,老爷就在西关,若是他招惹您了,您一封信,肖家满门皆死,可他为何不怕您呢?”

“是啊,为何不怕我呢,其他舟师将领都可以不怕我,可出身西地的肖浈江应该怕我。”

站起身,齐烨再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越是乱的地方,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与人,好了,先不管他了,该研究研究黑名单上的另一人了。”

旺仔神情微震,从怀里拿出了小本本,翻到了最后几页,将小本本放在了石桌上。

兄弟二人同时看向一个名字,秦洛川。

望着这个名字良久,齐烨朝着外面喊道:“去个人,给莫知府叫来。”

齐烨嘟嘟囔囔的,吐槽莫须问是他见过最没上进心的人了,整日和所谓的江湖人士混迹在一起,从来不主动汇报工作,主动找他,他办事,不主动找他,人影都看不到。

之前说能找来一千多人手,敢砍人的,齐烨就这一个要求,能砍人,忠不忠心能不能信得过都无所谓。

结果就这一个要求,没达到。

看看入城那一千多号人吧,大多都是百姓,要么上工找活干,要么是修城晒太阳,其中好多女子和孩子,什么都干不了,和那些江湖中人打扮的人们就闲着,齐烨养着,也不知道真要是有人打过来,这群人能不能帮忙。

等了片刻,莫须问来了,哪有个知府的样子,穿着劲装,背着剑,和江湖卖艺的似的。

“殿下有事吩咐?”

莫须问走进来后自顾自的坐下,喝了口茶:“还是到月底了发放工钱或是俸禄?”

“大哥你干点正事吧,连我小舅子季元思都知道上午在城里巡城一番。”

“巡城,算不得了不起的本事,殿下要我辅佐可不是为了巡城。”

齐烨哭笑不得:“看看这词儿用的,还辅佐,你能辅佐什么。”

“殿下要做什么。”

“明知故问呢,杀秦家人啊,之前在城墙上你不是说了吗,怎么说来着,对,是说你只需略施小计吧。”

“不错。”

“那你倒是施啊。”

“那就施一施吧。”莫须问放下茶杯,浑不在意的说道:“殿下要秦家人何时死。”

齐烨没有马上开口,望着漫不经心的莫须问,满心古怪。

明明看起来很不靠谱,这种不靠谱的态度,似乎又和某种自信有关。

齐烨狐疑道:“你真能杀秦洛川?”

“殿下说何时要他性命就是。”

“真的假的。”齐烨满腹狐疑:“你想怎么杀?”

“殿下稍待。”

莫须问站起身,进入了卧房中取出了纸笔。

坐下来后,莫须问开始写了,一边写,一边说,准确的说,是一边写,一边计算,因为这家伙还从怀里拿出了个小算盘。

“十日内取秦家家主秦洛川人头,五千贯,十日内取秦家全族性命,七千贯,五日内,取秦家全族性命,并夺了秦家根深蒂固的虎城,一万五千贯…”

说到这,莫须问抬起头,和保险推销员似的:“五万贯,七日内取秦家人全族性命,占了虎城,并夺了秦家名下如今停靠在虎城海岸的三艘大海船,殿下愿花销多少钱财?”

齐烨,张大了嘴巴。

旺仔,一脸你他妈在逗你家旺爷的表情。

莫须问乐呵呵的说道:“殿下应选这五万贯的,秦家人的狗命才值几个钱儿,船才值钱,有了船,殿下方可算得上是进可攻退可守,还有这虎城,城高墙厚,左侧山,后侧海,城外有林,驻扎个四五千人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五万贯,千值万值,如何,殿下舍不舍得?”

“我他妈给你十万贯!”

齐烨霍然而起,和赌徒输红了眼似的:“十万贯,我要虎城,我要船,你能搞到手,以后你就是我齐烨的亲大哥!”

“爽快!”莫须问哈哈一笑,同样站起身:“既殿下如此豪爽,好,本官也不是吝啬之人,算是添头,顺手帮殿下除了虎城折冲府都尉许文涛。”

齐烨,再次傻眼,真要是按照难度系数来算,那许文涛比秦洛川还难杀。

莫须问话锋一转,正色道:“给了钱,我做事,七日为限,谋划一日,一日后,做不做,都要给钱。”

“好你说的,做不了秦家人,我一定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