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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王府世子殿下第一日入城,第二日一大早派人围了府衙,不到半个时辰,消息传遍全城。

不知多少府邸中的下人等在府衙之外,等待着消息。

告示被贴出来了,天子亲军抱刀司,奉旨查案,查兵部尚书吕元嘉身死一案,提供任何线索者,可得赏银十万贯。

没错,就是十万贯,并且保证将其一家老小全部带回京中安置。

齐烨蹲在台阶上,要求尤烈也蹲在旁边。

尤烈感慨万千,看了看告示,又看了看远处各家府邸的下人。

一时之间,尤烈不知是该说齐烨出手阔绰,还是该感谢齐烨。

出手阔绰,是因赏银十万贯,尤烈给他爹上坟都没烧过这么多钱。

感谢齐烨,是因为蹲在衙署外面,让外界知道他尤烈依旧是“清白”的,依旧担着柳州知府一职。

烈阳正足,驱散了潮气与些许的寒凉。

齐烨用小树杈无意识的在地上画着。

台阶很矮,尤烈坐下后很难保持威严,属于知府的威严,怎么看怎么滑稽。

可站起来吧,尤烈又不太敢,因为会比齐烨“高”。

还是那句话,齐烨已经不单单是幽王府世子了,还是抱刀司亲军统领…的义父,奉旨查案的义父。

既然奉旨,奉的又是宫中的旨意,说句难听的,他现在直接下令将柳州衙署所有官员砍了都可以,后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这个权利和资格。

马蹄声传来,喻斌挽缰拉绳,军马人立而起,斌斌翻身下马。

尤烈暗赞了一声:“好骑术。”

这倒不是拍马屁,喻斌的确骑术惊人。

齐烨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户部侍郎之子,国子监最为品学兼优学子,顶级豪门第四代最杰出的子弟,非但才思敏捷反应过人,更是悟性奇高熟读天下典籍,而且还拥有高超的骑术。

还有一件事,喻斌考取了马牌,通过正规渠道和考试考取的。

不说喻斌其他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身份,单单是他作为齐烨唯一关门弟子的这个身份,他完全不需要考取马牌,让人和余大贵以及京兆府打个招呼就行。

可喻斌没有这么做,正因为他觉得自己是齐烨的弟子,所以他才要考取马牌。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人比逼人,再看另一个逼人,仗着自己是齐烨小舅子,不但找余大贵要马牌,还要了仨,自己一个,给他姐弄一个,还和个舔狗似的给红袖弄了一个。

给他姐弄一个,能理解,给一个府中女婢弄一个,这就让人无法理解了。

“恩师,查过了。”

喻斌弯下腰,在齐烨身边轻声说道:“两名家妓已安置在了孙宅,由司空朗护其周全,问过尤府下人,与尤大人所说一致,家妓被安置在后院,尤大人从未单独盘问过,知晓家妓身份只有管家一人,余者都以为是尤大人买入府的小妾或是丫鬟。”

“知道了。”

齐烨侧目看向尤烈,笑吟吟的:“不盘问家妓的理由,按尤大人所说,是因怕惹火烧身?”

“是。”

“可要是怕惹火烧身,为什么要将家妓藏起来,保护起来?”

“人,死在了柳州,若是变成了无头冤案,本官便是替罪羊。”

尤烈苦笑连连:“不问,是因本官知晓无论是谁杀害了吕元嘉,本官都招惹不起,可本官不想平白无故当了替罪羊,自然要护家妓二人周全,免得将来京中来了大员彻查,连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齐烨竖起大拇指,也不知是夸奖还是贬低:“尤大人这心思够缜密的,是个当官的料子。”

这话有些刺耳,尚书死在了柳州,作为知府,于情于理都要深查,彻查。

蹲在齐烨身后的季元思无聊的打着哈欠:“明摆着是张家人犯下的案子,南关若是告急,何不先将张家人统统抓了再说。”

喻斌笑着说道:“你知张家在南地是何势力?”

“知晓啊,本少爷当年也出自南地,怎能不知,南地这马场、草场,多是张家的,京中还有不少…”

说到一半,季元思乐了:“险些忘了,张家在京中的鹰犬被姐夫抓了个七八成,哈,姐夫就是厉害。”

喻斌哑然失笑,事情哪有季元思说的那么简单,张家的影响力不止在鸿胪寺和太仆寺,其他衙署也有与张家较好之人,不乏朝廷大员,更别说张家子嗣充斥各道为官,尤其是南地,不知多少官府和兵备府的文武官员与张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恩师,弟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从这也体现出喻斌的“聪慧”之处,在南庄,没外人,自称“徒儿”,当着外人的面,自称“弟子”。

“说就是。”

“对张家,若无铁证不宜轻举妄动,张家在士林之中极负盛名,多出张家府邸更是被当地士林称之为积善之家。”

“积善之家?”

齐烨乐的够呛,这世道逗就逗在这个地方,黑的白的,傻傻分不清楚。

花生牛奶没有奶、周氏藕粉没有藕、核桃乳也特么没有乳,积善之家,呵呵,哪来的善。

别人不清楚,齐烨还能不清楚吗,丘神威被谁拿捏的,被谁拉拢腐蚀的,不正是张家吗。

如果倒卖军马、谁威胁利诱南地的将士、巧取豪夺百姓土地,这些都算善举的话,那么张家的确是积善之家,太积善了,除了牛、乌鱼、鸿雁、狗之外,就没有比张家更善的了。

张家人很快被带了,张家张艺骞,算是柳州和南关附近区域的家族“代言人”。

很年轻,三十二岁,一身华服,身材消瘦,长相倒是平常。

齐烨的命令是“抓来”,而非“带来”,所以张艺骞很狼狈,被一群亲卫押来的,大庭广众之下押来的。

到了地方,从未受到过如此奇耻大辱的张艺骞怒吼连连:“何人是幽王府世子齐烨,便是世子也不可对我张家…”

齐烨站起身,竖起一根手指。

刘旺向前一步,噼里啪啦就是大嘴巴子呼了过去,正反手抽两面。

十个大嘴巴子,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不但懵逼,还很伤脑。

张艺骞被抽傻了,别说他,尤烈都没想到齐烨如此凶残,倒吸凉气连连。

“殿下,你这是…”

尤烈真惊着了,这张艺骞别看年岁不大,在张家也算是几个不同片儿区的话事人之一,便是入府衙,他这知府都得礼让三分。

张艺骞脸都肿了,目眦欲裂。

“骂。”齐烨笑着说道:“接着骂,看是你骂的快,还是旺仔扇的快。”

“恩师不可!”

喻斌突然拦在了刘旺面前,不断摇头:“如今尚无铁证,不可对张家人如此粗蛮,倘若他日查出与张家无关,怕是…”

话没说完,喻斌的意思很明确,要是和张家没关系,张家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没必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招惹张家。

张艺骞看了眼喻斌,不管心中如何恨齐烨,对袒护自己的喻斌还是比较感激的。

齐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时间来不及了。”

“那恩师也不可用这杀威棒啊。”

“杀威棒?”

齐烨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不错,就是杀威棒,去取棒来,重新打。”

张艺骞:“…”

“不可,万万不可!”喻斌急的够呛,连连摆手:“莫非恩师打了杀威棒后还要用竹鞭施以鞭笞再用沉重枷锁铐于手脚好用长针刺骨不成!”

张艺骞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快住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