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李大柱后边的孙海也拍拍低着头的王小栓,“小栓啊,大家轮着来,都有机会,你何必争这个先呢?李大哥力气大,背下山去,到了平地上你再背也松快些。”小栓也知道大家是照顾他年纪小,很快扫去脸上的阴霾,快步跟上去了。
傍晚时分,秦歌一行人才回到军营,廖安北被送回了自己的营帐,伤员带着草药也回了军医那,军医乐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连连说过几日也要带着药徒去山上采药。出去的一行人被其他伤员团团围住,要他们讲述今天的事。秦歌将野物和野菜送去了伙房,吩咐他们给将士们每人几块肉,一碗肉汤解解馋,还让伙房白天腾出几个壮硕的汉子跟她再去山上。
廖将军坐在廖安北的营帐里,看着廖安北的伤,心疼不已。廖将军素日虽然严厉,实则甚是看中自己这个儿子,奈何他心高气傲,不肯听劝,又沉不下心,凭着一股天生的蛮力,骄傲自满,沾沾自喜,四处惹祸。这次带着他也是为了让他看看战场的残酷,收收性子,回去也好讨个媳妇过几年太平日子。廖将军觉得秦歌就很不错,只是小丫头早早成亲了,再看躺着的混小子,越看越不顺眼,好姑娘都让人家挑走了,还在这躺着,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抱上孙子。
想是这样想,看着满脸青的儿子难免心软,他拿出个镶着红宝石的药瓶,脱去廖安北的衣裳,小心地跟他擦药。
秦歌安置好,也去了廖安北帐里,廖将军正小心翼翼地给廖安北擦药,他半裸着上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秦歌刚进去就羞了出去,站在帐前跺跺脚,自嘲了几句便回自己帐中了。得知廖将军回自己营帐了,她便去请罪。
廖将军扶起满脸自责的秦歌,“定是安北鲁莽才受了伤,秦丫头不必自责。”
秦歌想着到底男女之间有避讳,见廖将军没有怪罪便要告辞了。廖将军留了留,“秦丫头啊,我觉得你今日的方法甚好,我依然让今日那几个人各带一个二十人的小队,明日再去打猎挖菜了。”
秦歌抱拳俯身,“廖将军慎之。”秦歌抬起头,手还维持着抱拳的姿势,“这里许多山民农户靠着山头吃饭,倘若我们派遣将士上山大规模打猎,山里的猎户该怎么生存呢?为今之计唯有等待朝廷的补给。”
廖将军一想,确是此理,便立即传令取消了明日的山行。“好在遥镇、方城的补给这两天便要来了,我们还能撑些日子。”
“朝廷可批复几时送粮草来了?”秦歌问廖将军。
廖将军摇摇头,“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只是尚在筹措四字,眼看就要过冬了,将士们的冬衣还没有送来,缺衣少食还不知该如何应敌。”
秦歌想了想,回答道:“先把今天的动物皮毛留下来,天冷了,小动物们也攒毛,积一积也能做两件冬装。若是半个月内朝廷对于粮草之事再没有一个合适的答复,就然就近家境殷实的将士回家取些粮食应急,给他们些银子,不够的先打白条,待我们凯旋还朝,叫那群哭穷的尚书侍郎还。”
廖将军也被逗乐了,笑了两声。“就你这丫头鬼主意多。”秦歌再次起身告辞,廖将军没有再说什么。
秦歌受命去接遥镇的补给,没想到来的却是熟面孔。秦歌远远看着骑着马的两个人有些面熟,一个身穿赭色短衣骑着一匹黑马,紧挨着他一匹枣红色的马上坐着一位身穿蔚蓝骑装的妇人,长长的黑发扎成高马尾,在风中肆意摇晃。秦歌大力招手,高声喊到:“张将军赵将军,在这。”
二人一夹马肚,很快便来到了秦歌身旁。张多禾翻身下马,而后扶着赵青岚从马上下来,“慢点慢点,别动了胎气。”赵青岚白了他一眼,“秦将军莫见怪。”
秦歌看着赵青岚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禁想起早夭的孩儿,鼻头酸酸的,眼睛也湿润了。她盯着赵青岚的小腹,久久没有说话。
赵青岚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又见秦歌盯着自己的肚子目光灼热,便将手放在肚子上,隔绝了秦歌的目光。“秦将军,不知叶儿近况如何,她许久未来信了。”
秦歌回过神,语气已不似从前那般热忱,“赵小姐的近况我也不甚清楚,只知她嫁与轩王为侧妃,一年前产下一女,母女均安。”
赵青岚也听出了秦歌语气中的疏远,她温婉地点点头,“叶儿在锦城给秦将军添麻烦了。”
秦歌状似无所谓的摆摆手,将张氏夫妇迎进了城里。一路上憨厚的张多禾对秦歌千恩万谢,“……多亏了韩先生医术卓绝,无忧才能怀上孩子,家里那个小崽子整天上蹿下跳的……”
秦歌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倘若斌儿还活着,只怕现在也能上蹿下跳惹人厌了吧,一滴泪无声地摔到地上,似是落在了秦歌心上。
赵青岚见秦歌走在前面的背影微微发抖,渐渐佝偻了,在看滔滔不绝的丈夫,不禁叹一口气,她悄悄拧了张多禾胳膊一下。张多禾“哎呦”一声,揉着伤处,“你拧我做啥?”
赵青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秦歌,张多禾便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
赵一叶在轩王府中的生活并不好,在繁华中迷了眼的她整日穿金戴银,愈加不得轩王喜爱,她却浑然不知原因,打扮的越发浓艳,轩王渐渐的不去她房里了。轩王后府的人大多是从宫中带出来的,自幼在宫中长大的人心中怎么能没几个鬼蜮伎俩呢?身边的人又跟她不是一条心,赵一叶落了两次胎,后来求神拜佛,见天的喝坐胎药才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女儿,轩王怕她出身微贱,又不放心其他人照看,竟把孩子送到了长公主府,交由姑姑玉璇公主抚养。清瑶肚子倒是争气,自幼生活在宿柳楼的她也明白后府女人之间的把戏,她不害人,只把自己的孩子护好,短短三年就生了一儿一女。她人长的清纯,衣着也清雅,加之一颗真心,肚子又争气,很快就被抬成了侧妃,轩王还将后府事务交由她打理。赵一叶整日忙于宅斗,自然没心思给赵青岚写信。赵青岚写给赵一叶的信也无法送入轩王府,姑侄二人竟断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