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将军本想将此事禀报给太子,但看着秦歌满脸伤怀之色,想是为了躲避什么才来到边境,便没有告知太子殿下。
韩济深寻了秦歌数月,一直没有找到她,周勇也到处托关系,四处打听。然则周勇十分愚直,一来二去闹得整个锦城都知道了秦歌失踪的事。太子气愤地冲到将军府,一把抓住小秦望的衣领,将小秦望拎了起来,脸气的通红,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在空中高高的举着,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看起来很是骇人。
秦望拼命地挣扎,小拳头如雨点一般密集地落在太子胸口,有力的小腿扑腾着踢在太子腰腹。太子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只凶狠狠地瞪着秦望。
秋月听到这边的响声也匆匆赶过来,她一看到怒发冲冠的太子,跑着扑过去抱住太子的腿,泫然欲泣,“殿下息怒。”
太子也冷静下来了,他将秦望扔到地上,秦望马上躲到秋月后边,一脸戒备地瞪着太子。秋月先是仔细看了看秦望没有受伤,才深深一拜行礼,“拜见太子殿下。”秦望见之也有样学样的行礼。
太子挥了挥手,让他们起来。秦望还是一副怯怯的样子躲在秋月身后,只探出个头警备地瞪着太子。
“秋月姑姑,歌儿可有消息?”
秋月先是看了秦望一眼,秦望满脸惊讶,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秋月摇了摇头,而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太子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样跌坐在身后的石凳上,他端起茶杯,手却不住地哆嗦,茶水洒在了他的受伤,衣服上,狼狈的很。
秋月福身道:“韩公子已经在找了,周将军也在找,我们都在找,殿下莫要心急。”
太子点点头,像游魂一样飘回了太子府。晚上,陈成妙脱下太子半干的衣裳,看到太子胸前、腰腹上都是淤青,便问了句,可是太子呆愣愣的,像是没听到似的任由陈成婉摆弄。陈成妙心疼地给他擦药酒,太子面无表情,像是伤不在自己身上一样。
归零也听闻了秦歌失踪的消息,他在宿柳楼运作了许久,才终于寻着一丁点蛛丝马迹找到了秦歌。但他并未声张,只是将宿柳楼的事务交给朝颜,一匹快马飞奔至应荻。他星夜兼程,到了应荻反而不着急去寻秦歌,倒是悠悠地住在了客栈里,白日就去山头看秦歌带着一队人巡逻,有时被山上的山民或是巡逻的将士被发现了,也没人追的上他。晚上他便坐在窗沿上,拿着个与周围环境完全不符的黑瓷酒壶,对着皎洁的月亮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有时候醉了,他便摇摇晃晃的躺倒床上去,酒壶在桌上摇摇晃晃,转着圈圈,常常洒出来,弄湿了桌面,有时又能直直地立在桌上。
秦歌在边境呆了快一年了,有时会想起锦城的人,想起秦望,康云,秋月,济清,周勇,陈玉……还有济深。只是一想起济深,就想起夭折的韩斌,心痛难当,渐渐地,她让自己忙碌起来,忙的没时间去想那些伤心的人,伤心的事,晚上一回营帐就倒榻大睡。
归零日日都在山头看着秦歌起居巡逻,有时看秦歌白日里吃的少,晚上还悄悄送一包点心给秦歌。秦歌刚看到点心时还十分警惕,打开来都是自己素日爱吃的,她跑出营帐,见无人可疑,验过无毒便吃了,日子久了,便也不在追究送点心的人是谁了。秦歌还上了几次战场,受了些伤,归零也送去了最好的金疮药。他第一次看到秦歌裸露的左肩时,慌乱地背过身去,脸上红的像是滴血一样,他施展轻功,火速跑回了客栈,用冷水拍打面颊,反复数次才降下温来。他本以为自己是夜里受了凉着了风寒,还闭着眼睛喝了一大碗苦药汤。
战乱连年,国库空虚,太子见账面亏空,有了议和之心。他观之公主所以适龄公主,都是自己的手足,不忍远嫁。询问皇上,老皇帝整日流连花丛,不忍脱身。皇上又选秀女了,后宫又填了不少年轻的美艳面孔,皇上整日醉在温柔乡里,将朝政一股脑扔给太子和左相。德贵妃吃醋撒泼了几次,然则已然年老色衰,勾不起皇上多少兴趣了,被驳斥了几次,收回协理后宫权一次,便也学乖了,一心抓紧手上的权利,不再争宠献媚了。
柔仪知道了太子有心议和,惶惶不可终日。紧着绣了一只香包,里面放了磨得细细的艾叶末,还掺了两瓣芍药花蕊。末子灰青夹粉,带着淡淡的药香和花香。
福阳宫里,掩着宫门,柔仪与几个使女掷琉璃骰子玩,柔仪母妃本就不怎么受宠,德贵妃懒得搭理她,皇上也不关心后宫的公主婚嫁,一来二去,柔仪就耽搁了下来,她也乐得自在。在宫中虽然备受冷落,但阴霾之中总有一丝光。
白念照例来给柔仪请平安脉,他跪在福阳宫外,一本正经的说:“臣白念请公主脉。”
殿内的人听了,哄笑着散了,“驸马来了……”柔仪的脸迅速爬上两片彤云,随便抓着个使女就去拧她的嘴。
使女打开门,迎白念进去,白念把了柔仪的脉,像寻常一样嘱托了几句,便拎着药箱离开。
“白大人留步。”柔仪温柔的声音响起。
白念转过身,深深一拜,“公主有何吩咐?”
柔仪站起身,从怀中拿出一个湖蓝色的香囊迅速塞到白念手中,“大人退下吧。”
白念不动声色地将香囊塞入袖子里,再拜告辞了。出了福阳宫,白念掏出香囊,湖蓝色的香囊上绣了一株萱草,闻之似乎带着少女的馨香,打开来里面是磨得细细的艾叶末,带着艾叶的清香还有一股清雅的花香。白念心动一笑,将香囊放在袖子里,笑着回了御医院。
白念本来也想着挣一分功名求娶柔仪,然自己只是一介草莽之医,文不成,武不就,何处求取功名,又有何资格求娶公主呢?思及此,他的脸色又阴沉下来,凭自己之力,看来只能守护她平安健康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