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巽也确实饿了,赶紧把手里的葫葛吃了,又运转鼎力,慢慢恢复了更多体力。
他虽然很想问问,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仙闻雪会在这里?但是,他又想起仙闻雪说的话,不要把这里拖进复杂的鼎修世界里。
于是,他也有些气恼地准备背剑离开,但是一会儿他就迷路了,因为雪太多了,到处都是雪。
屋里,于飞提醒仙闻雪:“咱们这里大雪封山,一封就是一个冬天,封山是什么意思,就是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出不去。”
仙闻雪一愣,随即又摇头。
“不管了,他怎么来的,怎么出,反正他不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那个叔叔不能留在这里?”小甜儿甜甜地问。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来自娘亲的教育,“为什么呀?”
小甜儿撅起嘴,意思是不让我问,你还问。
仙闻雪看着她噘嘴的样子很可爱,一边逗弄她一边说:
“他是个鼎修,突然莫名其妙的来到咱们村子里,肯定没好事。万一引来了坏人,倒霉的可是全村。”
大家得到了这个答案,不再问了。
又玩了一会儿后,仙闻雪要遵守承诺去做糖,于是离开三姐家,准备去拿工具。
结果没走几步看着嬴巽正在一棵树下静息。
仙闻雪想装作没看见,但是转身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来,站在嬴巽面前,也不说话,就等着他静息完。
一会儿之后,嬴巽睁开了眼睛,看着仙闻雪就在跟前,脸又热起来。
“你是没有警觉性呢,还是对所有人都不设防?”
嬴巽刚要开口,仙闻雪马上又打断他。
“哎,我也没兴趣知道,你呢赶紧走,自己走还好说,要是等我动手,你可就走不了。”
面对威胁,嬴巽反而不那紧张了,他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好像就是走不了,我刚刚迷路了,本来想借助鼎力,结果掉到雪覆盖的山涧里了。所以,我回来想问问,姐…姐姐。怎么走出去?”
“你能进得来,走不出去?”
“我也不知道是如何到这里来的,我当时……”
“哎,你别说,我不想知道你当时怎么样!说重点怎么进来的!”仙闻雪赶紧捂耳朵。
“好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不该信?”
“好,我是被梦传送过来的!”
“嗯,我果然不信。”
“姐……姐姐,这里离雍州城多远?”
“几百里,十天的路程。”
仙闻雪的回答让他吃了一惊。
他回想起来,自己的这番经历与李四木的小世界有点相似,但是李四木的瞬移距离绝对不会有这么远,而且他还要以阵法作标记。
而且自己,濒临昏迷之时,只是在梦境中想了一下——眼前这个人!
原来如此!
因为她在这里!
他有点激动,但不知道该怎么跟仙闻雪说,因为说出来,她可能也不信!
仙闻雪觉得这孩子怎么像有毛病啊!
她记得嬴巽和李四木来自同一个地方,李四木还为他求过药。
说起来这家伙,吃了她两颗保命丸了!
岂有此理!
竟敢白吃她的!
还两次!
仙闻雪这几天平静的心情,给气出了点儿波澜。
“你着急走吗?这话白问。你着急也没用,因为大雪封山要封一冬天,在那之前,没有人能走出去,鼎修也不行。如果你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你就只有等到开春了!”
嬴巽没有着急,也不急于说自己到底急不急,当下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生性沉稳的他逐渐恢复了。
“姐……姐姐,可有临时的地方,让我住几天吗?”
“首先第一,你这个姐……姐姐,你是结巴吗?第二,你是赖上我了还是怎么了?”
嬴巽有点尴尬地朝着仙闻雪笑了。
“因为在这里,我只认识姐姐你呀!”
这大冬天的,仙闻雪怎么感觉一股春风扑面而至。
她清醒了一下,想了想说:“我家不适合你来。你就先住我姐夫家吧。”
说着也不管他,又转身走回姐姐家。
嬴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姐姐见她又带着人回来了,眼睛里充满了疑问,连同小甜儿大大的眼睛里也是大大的疑问。
这回轮到仙闻雪尴尬了,她陪着笑解释道:“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小伙子是我同门师兄的没挂名的小徒弟,轮辈还叫我师姑呢。现在他也走不出去,不能让他冻死吧。我家全是女的,也不适合收留他。你家不是有姐夫吗?给他间柴房,冻不死就行。”
姐姐姐夫一家三口重新打量了他几眼,于飞还多看了一眼。
嬴巽赶紧说:“多有打扰。”
于飞和万来娣这才放心下来。
说是柴房,其实是和牛棚、工具房一体的,里面也做了保暖,毕竟家畜们也怕冷,所以没有很冷只是和带火炕的屋子不能比。
于飞贴心地拿来一块熊皮,让嬴巽作铺垫,一床有点破的被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毛,有很重的土腥气,熏得牛棚里的牛都离得他远远的。
嬴巽只好叠好了放在一边。
隔着墙,他听到万来娣问丈夫要不要为他准备饭。
后面两人说话声音就小了。
嬴巽不想让主人为难,于是悄悄地离开,准备出去走走。
他刻意避开人,不想引起这个小山村的慌乱,怕再给仙闻雪带来什么麻烦。
转来转去,转到了一片林子附近,之所以确定那是片林子,是因为雪没有把树木全都埋起来,还露出了树顶部分。
然后,他就看到了仙闻雪在树顶上做着什么。
“别看了,过来帮忙!小心别把雪弄塌了陷进去。”
嬴巽轻轻一跃,凌空穿过厚厚的积雪,落到仙闻雪所在的那棵树上。
他看见这棵树树干上绑着一只碗,碗里已经有些汁液了。
他还没问出口,仙闻雪就说了:“这种树汁里面含有糖的成分,经过熬制后可以做成糖。”
见嬴巽没有说话,她接着又说。
“这个季节不是取汁的好时候,汁少、天冷,但是说大话答应小孩子了,只能硬着头皮弄了。”
嬴巽这才看见,仙闻雪用一手将鼎力注入树干,这才催动树汁细细地流出来。
嬴巽莫名就想到了“压榨”二字。
但他还是将手放到了树干上,然后催动鼎力注入树中,树汁流得更多了。
直到满满一碗。
“好了,多了就伤树了。”
仙闻雪结束了取树汁的过程,将树汁倒进了一个陶罐里,里面已经有大半罐了。
显然不只有一树遭到了她的“压榨”。
仙闻雪飞跃回无雪的路上,姿态轻盈优美。
嬴巽也跟下来了。
他跟着仙闻雪回到了三姐家,一家三口正在等嬴巽回来吃饭。
仙闻雪自然地将快装满树汁的小罐子放在灶台上,坐下开始吃饭,她并没有管嬴巽。
就像有魔力一样,嬴巽很自然地跟着坐下,一起吃饭,没有人说什么,仿佛本来就该这个样子,几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吃着饭,直到结束。
饭后,在小甜儿的疑惑中,嬴巽给仙闻雪打下手,熬糖。
好在他小时候也是经常帮母亲干活的,烧锅热灶不在话下。
仙闻雪则不住地搅匀越来越浓稠的糖汁。
最终,糖汁仅剩下一小碗,仙闻雪将糖汁摊到一块光滑的石板上,待不烫手了,将其搓成一个一个的小圆球,又等凉得差不多了,再装入榛子壳中,便于携带和保存。
而小甜儿早已经等不及,将一颗糖扔进了嘴里,然后甜甜蜜蜜地笑了。
仙闻雪看着小甜儿笑,也开心地笑了。
嬴巽一时看呆了。
初见她时,她是族首夫人,气质高贵不可轻忽,再见时茕茕孑立如一株幽兰,如今又见,她平凡如村妇却开心满足地笑着,与前尘往事宛如两人。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