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分散注意力,颜卿没有主抓任何一个创城项目,而是放心大胆地将最重要的交给了副县长蓝明。
三十九岁的副县长,正是年富力强,想要干事创业的岁数。
然而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组织扶他凌云志,奈何县里不重视。
自打上任以来,被所有人误会。他的分工很简单,协助县长抓好相关工作。
至于这个相关的范围,颜卿没说,他也一直没敢问。直到刚才,颜卿看他确实有自己的想法,并且表现的识大体顾大局,于是颜卿将他的分工进行了重新调整,将县里几个不重要的部门分给他,其中就有半死不活的开发区,嘴上重视的退役军人事务局,联系沟通驻县中管省直单位,比如移不动,联不通,电没信等公司。
半年过去,现在正需要一份实实在在的成绩证明他不是花架子,就算这几个部门没什么实权,但这已经开了一个好头,毕竟从零到一才是最难的。
一直压着蓝明不给具体工作分工的是盖天江,他希望这个年轻人好好沉淀一下,不过颜卿既然开了口,他自然不好说什么。
会后,盖天江主动找到颜卿,二人一同走进办公室。
“你不用开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纪委为什么将王芳带走。”
“你也不知道?刚才看你一脸镇定,还当你提前接到了通知。”
颜卿这个无语,怎么所有人一出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向他打听,仿佛他是千里眼顺风耳一般。
“多认识了几个人而已,但也不至于啥都知道吧。我就是个县长,等当上了市长再化身包打听,给你们解惑。”
“哈哈,县长言重了。”
颜卿摸着下巴,一点一点分析道:
“我大概能猜出一点,盖老哥要不要听一听?”
“愿闻其详。”
“中考舞弊案。”
盖天江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
“你是说,她做教育局长时犯下的事?”
“没错,时间上对的上,王芳担任教育局长五年的时间,兰木县中学正好就是从那时候出现的影子班,要说这里面没有事情,打死我都不信。”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颜卿有个疑问,于是直言不讳道:
“盖老哥,上一任政府班子里负责教育局的人是谁,不会是你吧。”
“不是我,是杨维文,现在已经调到市教育局了,我感觉,老杨也应该会被牵扯进来,唉,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啊。”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盖天江向颜卿汇报了与省人民医院谈判的工作。俗话说领导张张嘴,下面跑断腿,建立省人民医院兰木分院的想法非常好,但落地的工作非常繁琐,就算没有任何人从中作梗,依旧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全面对接。
颜卿不住点头,现在的医疗体制已经比较健全,不像十年二十年前各种壁垒逼得老百姓怨声载道。在他小时候的印象里,老爸很多次都主动为患者垫付费用,最后却落个自己搭钱的结局。
好在家中世代行医,老娘不会因为这种事不高兴,所以颜卿刚到兰木县,就以县政府的名义全面承担了县医疗卫生体系的公共卫生服务费用,还优先支付医生和教师的工资。
“县医院对这个工作还配合吧?”
“非常配合,有省里的大专家坐诊,这么好的机会,对咱们医院当然百利而无一害。今天我来,主要是和你请个假,唉!前列腺又跟我造反了,上次借着机会,我已经在省人民医院办了住院,你回来了,我就可以放心地去治病了。”
“我的错,把盖老哥的病忘得一干二净,快去吧,需要多久?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几个专家?”
盖天江摇头,笑着说:
“不必了,院长亲自安排的,还是托你的福。”
......
世界离了谁都转,不管是颜卿年假,还是王芳被抓,盖天江休病假,巨大的权力空缺都会被其他人迅速瓜分。
这几天颜卿比较辛苦,他也算是领略到了常务副县长一天要处理的事情有多少。
从财政收入、发展改革、工业经济、招商引资、项目建设、绩效考评、应急管理、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医疗保障、营商环境建设、政务公开等好多方面,每天这些县里的头头脑脑都要把颜卿的门槛子踏破了。
要不说颜卿也是傻,哪有县长亲自负责的,这些人倒也不是真的有这么多工作要汇报,好多人都打着汇报工作的幌子,在县长这刷存在感。平时哪有这么好的机会,没事哭哭穷,说不定能多要点钱出来。
房雨田最先看不下去,找了颜卿几次,提醒他不必这么辛苦,也不用谁都见。
但颜卿不为所动,每天乐此不疲。并不是他多喜欢在下属面前耍官威,因为和这些人聊天的过程,的的确确能从中分析出许多县里的大事小情,知道的事情他能听到不一样的版本,没听说过的也能第一时间听到。
他一个外地来的,如果不广纳谏言,迟早要被人架空,成为一个只会签字的县长。
盖天江请假的第五天,刚上班,颜卿将房雨田叫了过来,听着他安排自己一天的工作。
“河东街道的刘爱国说有要事向你汇报,政务大厅的郝坚毅,商务局的徐云海,还有几个农产品交易市场的投资商今天也到。”
“刘爱国来了?给他排第一个,剩下的房主任安排,尽量都在上午,下午我要到市委去一趟,你在家留守,海柱陪我去就行。”
房雨田答应下来,随后出去安排,就在这个功夫,颜卿的私人电话铃声响起,颜卿拿起来一看,微笑着开口说:
“辛总,别来无恙啊。”
“颜县长,不知道上次和您说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