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星玉死了。
死在他们最相爱的那年。
这一次,她再也没办法将他找回来了。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过去了......
玄溪时周身终于不再萦绕着恐怖的气息,随后冥羽斗胆上前将还未恢复意识的她从屋檐上方重新带回到亭内。
做完这一切,冥羽又退到亭外。
四人眼睛通红,面色苍白悲凄,如玉石般岿然不动,守候在此处。
而重冥殿内,司弥急得连连踱步。
“那丫头究竟还有多久能醒!真的没时间了!”他声音沙哑又干巴。
没能得到预期的回应,他也不觉得意外。
往日里本就邋遢的模样,此刻更加脏乱不堪。
任是谁刚刚丧失了心爱的徒弟,都难以做到心如止水。
可是他们的身份,却不容许他们有一丝一毫的软弱。
不知过了多久。
“嘭——!”
巨大的爆炸声自海岸传来,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声巨大的海浪拍击的声音。
司弥快步走出大殿,见前方银白光束自天际倾泻而下。
方向,正是那丫头的所在。
登神!
八万年未曾见过的真神!
不!不是真神!
司弥震惊的瞪大眼睛,这丫头登神的气息竟是与上古诸神的气息不遑多让。
“不愧是天生灵物......”司弥喃喃说道,“太神奇了......”
这般说着,突然一大片血红的印记从地面直射而出,快速冲入半空,不过几息之间便消失不见。
整个仙界和明光界都注意到了这番异象。
包括最后那如昙花一现的赤红印记。
远在神魔禁地加固封印的玄巍一家,自然也没能错过这幅奇景。
巨大的红色花瓣鎏金闪烁,虽只有片刻,但仍然令人们心中震撼非凡。
“是妹妹......”玄承南抿唇轻声道。
其实不用他说,玄巍和云紫菀也再清楚不过。
大婚之后,司弥已经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告知玄巍。
包括帝星玉的计划。
此刻的天象所至,无不在透露着一个信息。
帝星玉的计划成功了。
他们的女儿,已成功踏入神位。
或许这里的所有人都不需要死了。
这个世界,再没有人会比溪儿更加强大。
可是,作为母亲,一想到女儿此刻该有多么痛苦,就心疼地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我的溪儿,此刻该有多难过啊......”云紫菀声音哽咽。
见状,玄巍默不作声地将之揽入怀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由于知晓此秘辛者寥寥无几,众人皆对那瞬息万变的奇异景象惊叹不已,但旋即便纷纷投身于加固封印的艰巨任务之中。
即便他们夜以继日,轮番上阵,源源不断地向封印输送着灵力。
可封印却依旧一步步迈向崩溃的边缘。
人们一边咬牙坚持,一边心中盼望着老天能够开眼,希望能有一名救世主将他们带出毁灭的境地。
然而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但仍有人心存幻想。
......
重冥岛,海岸线亭阁内。
软榻上的女子周身光晕已经渐渐消失于无,在最后几缕银白华光钻入体内之后,玄溪时猛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的银白双眸,宛如冬日初晨覆盖着薄霜的湖面,色彩纯净无瑕。
仿佛凝聚了月光的精华,每一次眨动都散发着淡淡的,不可言喻的魔力。
冥苍等人紧紧盯着前方如天人般的女子,心里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这还是他们的主母吗?
女子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掀起眼帘看了过去。
即便距离亭阁还有一段距离,但那双神异的眼眸看过来时,却令他们脊背一寒,下意识地跪地行礼。
那是一种面对强者时本能的敬畏和臣服。
四人不敢抬头,静静地跪在地上。
随后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知晓主母的视线正落在他们身上,几人心中忐忑不安。
直到四人浑身汗毛直竖,下意识地开始发抖时,头顶上方才响起一道声音。
“你们早就知道了?”她的声音空灵、死寂仿佛世间最漠然无情的神只。
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几人低着头默不作声。
见此情形,玄溪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嗤笑一声,声音里透露着不屑、恨意和一丝毁天灭地的疯狂。
“是了,那个人总是习惯将一切都计算好......”
“甚至都没有问过我是否愿意......”
玄溪时喃喃自语着,不知是说给他们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就在这时,冥苍鼓起勇气抬头,心中刚准备好的话被那双眼眸震撼得再次失去了言语。
他赶忙微微偏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呈上:“主母,这是主上留给您的信,您看过以后便会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呵呵,我为什么要看?”
话音落下,一阵滔天的灵力将四人掀翻。
冥羽几人摔得东倒西歪,勉强才稳住身形。
他们抬头看去,见前方女子手中银白色灵力忽亮忽灭,眼神死死盯着冥苍手里的那封信。
冥苍下意识地想要将信收好,唯恐真的被主母给烧了。
但刚一动作,又觉不对。
一时间不上不下,苦不堪言。
突然,一道灵力袭来,将他手中的信摄走,冥苍这才松了一口气。
“告诉司弥那个老东西,他和帝星玉想要做的事情,我偏不要他们如意!”这道声音充满了嘲讽和愤恨。
而且最后一句话传来时,声音已经显得有些远。
四人惊慌抬头看去,此地哪里还有玄溪时的身影。
“主母!”他们下意识大喊,“主母您要去哪?”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猎猎风声。
冥夙迅速站起身,大步流星向重冥殿的方向走去,“快去告诉司老。”
主母现在情绪明显不对,或许主上将一切都计算在内,唯独没想到主母会不配合。
冥苍冥羽等人知晓事情的严重性,纷纷提气向重冥殿的方向冲去。
此刻主母去了哪里,他们根本无从知晓,也束手无策。
只能将找到她的希望放在司老身上。
......
心随意动,眨眼间已飞出千里。
此地究竟是何处,玄溪时也不知道。
她心绪烦乱得很,根本无暇顾及风景。
在山崖处寻了个块大石头坐下,盯着手里未开封的信件久久不语。
她眼底的神色近乎麻木,身体如枯木般僵硬着,像是被掏空了灵魂的美丽偶人,空落落的。
手中的信纸攥紧又松开,重复了好几次。
终于鼓起勇气将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