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的反应,诸葛云疏顿了顿,眼神愈发坚定:
“至于说女子会因妇人之仁而误事,更是无稽之谈。
妇人之仁,并非女子所独有,男子之中,也不乏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之人。
一个人能否做好官,关键在于她的学识、能力和品德,而非性别......
而科举考试,考的是经史子集、治国方略,我们女子既然能在科举考试中取得好成绩,就说明我们有足够的学识和能力去应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
若仅仅因为性别,就否定我们女子的努力和才华,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季明远看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的诸葛云疏,刚想辩驳几句,就被打断了:
“再者说。”
诸葛云疏神色认真地看着演武场内一众人:
“阴阳之道,重在平衡......
如今朝堂之上,男子居多,若能有女子参与其中,为决策带来不同的视角和思路,岂不是更能实现所谓的阴阳平衡之道,从而让国家治理得更好?
......就像我们饭桌上所出现的美味佳肴,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才能让人回味无穷。
若只有一种味道,即便再美味,吃多了也会腻……
而国家治理亦是如此,只有汇聚各方人才,才能让我们大夏国更加的繁荣昌盛。”
诸葛云疏的这番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说得那崤山郡县学的学子们哑口无言。
特别是季明远,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而此时,演武场下先是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许多临溪县县学的学子,眼中满是自豪和骄傲。
不为别的,只因这两位师妹竟然能把崤山郡县学名震一时的辩论鬼才说得哑口无言。
特别是这位云疏师妹,不得不说,不愧是几十年也难得一见的小三元。
相对于临溪县县学学子们的好心情,崤山郡县学的十几位学子们,则面色难堪地站在那里。
尤其是周文昌、孙子秀和陈家兴三人,也不得不对诸葛云疏和王怡两人刮目相看。
更甚者,心中还暗自佩服这两人的才思敏捷和雄辩口才。
季明远看着眼前‘刺眼’的一幕,脸色惨白。
秦博士见此,用手指在书案上无声地写了两个大字。
季明远看了,瞬间镇定下来,于是冷笑开口:
“哼,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身为一名女子,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乃是她们的本分......”
说完这话,季明远思路越发清晰起来,并看向王怡:
“这位师妹说得有一点,我很是赞同,曹大家(gu),确实是一名伟大的女子,她除了续修《汉书》外,还有一着作......”
这时,就见季明远从袖中拿出一本书,满脸不屑地举了起来:
“此书,名为《女诫》,正是曹大家所着,诸葛云疏、王怡,你们皆身为女子,本应谨遵三从四德,在深闺中相夫教子,为何要抛头露面,同我们男子一同争抢那为数不多的科举名额?
......朝堂之事,又岂是你等深闺女子能插手的?”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对啊,班昭虽为举世闻名的才女,但是由她所着的《女诫》,确是一本对女子束缚之多的规劝之言。
思及此处,演武场内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诸葛云疏和王怡两人身上。
有的带着好奇,有的面露尴尬,有的神色担忧,还有的则是等着看笑话。
王怡见此,眉头深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诸葛云疏偷偷碰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慰。
王怡看着这般镇定的云疏师妹,很快便放下心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诸葛云疏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这才继续站起身来,声音清脆却有力地回应:
“季兄,你以《女诫》为据,看似有理,实则暴露了你对经典的一知半解。”
季明远听了这话,脸色一沉,冷哼一声:
“笑话,我熟读《女诫》,里面内容字字句句都在教导女子本分,你却妄加指责,分明是在强词夺理!”
鱼儿上钩了。
诸葛云疏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季兄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班昭所处的时代,社会动荡,礼教秩序亟待规范。她作《女诫》,除了政治需要外,更多的是为了在那样的乱世中,教导贵族女子修身养性,以维护家族的稳定与和谐为最终目的......
但这绝不是要将天下所有的女子永远禁锢在内宅之中,断绝我们女子对家国的责任......
《女诫》之所以为《女诫》,而不是《诫女》,本质上就如那些《男诫》一般,是一种对待品行不端之人的一种规劝,什么所谓的男尊女卑,三从四德,随着时间的发展,逐渐被有心之人所扭曲。
......说来好笑,男尊女卑一词出自《易经》,原意是男子要自尊,女子要谦卑,而不是所谓的男人尊贵女人卑微;三从四德,里的三从,‘未嫁从父,已嫁从夫,夫死从子’,‘从’一字,为何不可理解为‘担负’,未嫁之女子,父亲要担负其的教养一责任,嫁人的女子,丈夫要担负其的安全,丈夫死的女子,要担负养育子女这一重任......”
季明远听着诸葛云疏的胡编乱造,气得用手指着她:
“简直就是胡闹,古往今来,无一圣贤以此作为解释?”
诸葛云疏挑眉:
“孔子云:其义自见其所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的角度不同,所以理解的意思自然千人千面,万人万解......这可是孔圣人他老人家所说的,你竟然敢质疑?”
季明远:
“???......即便如此,古往今来,朝堂之上皆是男子,女子参政,终究是不合常理。”
他眉头紧皱,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