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封的旨意发出去,慎贵嫔早已失宠的,亲自上门来谢了一趟。
陵容看她了无生趣的安分样子,知道她不是个生事的,额外赐了两匹葵色彩绣花鸟纹的吴锦和一套白玉嵌红宝石如意簪,她却像是有些不敢轻易收受。
陵容和悦了颜色,笑道:“你当年也是有宠的,本宫不过略一提,陛下就允了你的晋封,可见陛下心里还有你。”
“春光正好,这两匹料子正合时候,你仔细打扮了,陛下也喜欢。”
慎贵嫔面色悄悄绯红了,她和陵容原是一届的秀女,如今人家是待行仪式的皇贵妃,而自己蹉跎十年,也不过贵嫔而已。
好在,当年贵妃入宫那几年,自己心中虽然与她不亲近,但是却也没有为难过人家。
这才谢恩收了。
陵容笑道:“这才是正理,新人四月里进宫,你也要为自己打算。”
慎贵嫔不敢细想其中意思,坐了会便告罪辞行。
不多时,宫人打了个千,进来说:“”娘娘,杨修仪求见。”
陵容和清如对视一眼,曼声道:“快去请。”
杨修仪说话就比慎贵嫔有意思多了。
“臣妾今日特地来谢恩,多谢娘娘念着臣妾、念着予沛,娘娘之恩,臣妾没齿难忘。”
陵容赶忙让人搀她起来,“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多礼?”
杨修仪诺诺应声。
陵容看着她故作小心的样子,道:“说起来,予沛也叫本宫一声母妃,怎么不见你抱他来玩?”
“苦了予澈只能和帝姬们打转。”
杨修仪面皮一紧,撑出一个笑,道:“楚王尊贵,予沛这孩子,让臣妾娇惯地有些无礼,实在不敢带来,只怕唐突了殿下。”
陵容徐徐吹了口热茶,莞尔一笑:“那真是奇了,予沐身子弱,予沛还和他几乎日日作伴,怎么,予澈竟不如予沛么?”
杨修仪一惊,没想到陵容如此说话,几乎要跳起来,期期艾艾开口:“娘娘,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实在……”
陵容笑道:“瞧你,本宫不过和你开玩笑,也值得你这样着急?”
“清如,去将陛下赏六安提片茶拿来。”
杨修仪连忙摆手,“娘娘,此茶太过金贵,是六安茶中的极品,臣妾怎么敢要?”
六安瓜片产自安徽,自来是皇家极品御茶。宜修身为皇后,到了贡茶的时候,每月不过一斤的待遇。
而陵容说的提片,每年只在谷雨前采摘,采摘时只取二、三叶,比黄金还贵。杨修仪平时没什么爱好,就说喜欢品茶。
陵容道:“想不到修仪也懂茶,那本宫就更要给你了。”
“这原是陛下去年给本宫的,不过太多了一直没喝完,修仪若是喜欢,今年进贡的时候,本宫给你留些。”
杨修仪知道,从前没给自己,一是因为自己几乎无宠,再者就是“娘娘,这茶,只有妃位以上能用,臣妾不敢当啊。”
陵容道:“敢不敢当,有什么要紧?”
“只要让予澈他们兄弟多多聚在一处玩玩罢了。”
杨修仪面露惭色,道:“臣妾不是不想亲近楚王,只是,只是……”
陵容非常善解人意,道:“只是你也有你的难处。”
“予沐身子弱,胡淑妃害怕以后靠不住,难免对予沛也关心些。”
“不过如今好了,瑃顺仪肚子里是男胎,往后她就有依靠,你和予沛也能松快松快了。”
杨修仪恍若未闻,愣了一下,才说:“娘娘,瑃顺仪肚子里的,是男胎?”
陵容浅笑:“是啊,本宫也是才刚听说的。”
“淑妃将照顾她的重任交待给了你,你可要尽心啊。”
杨修仪眸光倏然一沉,而后笑道:“是,臣妾定当照顾好她。”
陵容见她上钩,便揉了揉额角,作出不胜劳累之态。
杨修仪关切问道:“娘娘身子不舒服么?”
清如扶着陵容起来,带着几分抱怨,“还是不菊容华闹的,该给她安排产房了,可是怎么她都不依。”
“偏偏太后娘娘说她这一胎金贵无比,娘娘也只好万分上心了。”
“如今,正头疼呢。”
杨修仪讨好地问清如:“姑娘就不曾说,让人劝劝菊容华?”
清如叹声道:“哪里敢劝呢?”
“如今八个月的身孕,随时都可能早产,若是什么话说重了,谁也担不起责任呐。”
陵容已经由连翘搀进去,杨修仪却还拉着清如喋喋不休。
“不如我去劝如何?”
清如上下扫量了杨修仪一眼,为难地笑了:“娘娘还是不要趟这浑水了,不是奴婢无礼,太后娘娘的确宠爱菊容华。”
“您看,瑃顺仪同样有孕,在太后眼中,却比不了菊容华十之一二啊。”
杨修仪亦是笑容深长:“多谢姑娘提醒,如此,本宫就不管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