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婕妤的确有宠,她脾性虽不好,却很少与人勾连些什么,自从六王玄清死后,她更是独来独往,除了与同有猎马之好的芮容华玩笑之外,并不生事。
晋封这样的人,虽然有为给玄凌面子的缘故,但是对陵容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玄凌问道:“珚珚,你的意思是?”
陵容看着滟婕妤头上的滴珠累丝金凤步摇,道:“臣妾那儿有一支五凤朝阳挂珠钗,陛下您说,晋封滟婕妤为贵嫔,赐给她如何?”
大周民间女子装扮并没有什么管制,除了不许用九凤、七凤外,只要有银钱,怎么打首饰都成。
不过成了命妇,装扮就有规矩了,林秀身为宁国夫人,入宫朝见,不过用五凤。
而宫内规矩更加严苛,单支的凤尾随便怎么簪戴,只是五尾的凤钗,只有贵嫔以上才能用。
滟婕妤听了面上一喜。
玄凌果然也高兴,说:“既然皇贵妃给你恩典,还不谢过?”
滟贵嫔上前来,行了跪拜大礼,道:“臣妾多谢陛下恩典,多谢皇贵妃娘娘。”
陵容道:“起吧。本宫还未正式册封,宫中礼不可废,贵嫔还是像往常一样,叫贵妃便是。”
滟贵嫔拿不定主意,去看玄凌。
玄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无奈道:“贵妃最讲规矩,就听她的吧。”
“不过,”他牵着陵容的手,道:“朕今日,便将晋封的诏书给你。”
说罢,连如海便端着一方平金长托盘,上头是玄凌惯用的松烟墨和狼毫玉管,底下则是一张明黄帛绢。
陵容看着连如海在一旁的桌案上一一展开后,玄凌就拉着她的手上前,含笑道:“朕今日为你亲手写下。”
陵容看着玄凌含了几分醉意,却不忘笔下龙蛇,下笔苍劲有力,收尾处却潇洒随意。
熙瑶贵妃安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夙娴懿范,襄一十二年之内治;麟趾凝祥,超九御兰戺之崇班。凤章优秩,自膺册命。丕昭淑惠,端赖柔嘉。
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皇贵妃,副嘉号为熙瑶皇贵妃。尚其光昭壸德,永流翟舀之光;益懋芳徽,绵鸿禧而迓福,钦哉。
玄凌写完,连如海刻意要表现,亲自捧着直到墨迹吹干。
他躬身上前,笑道:“连老天都知道今儿是个重要日子,奴才看呐,这风也知趣,不敢叫陛下、娘娘久等,一会子就干了。”
“奴才不敢耽搁,这就呈上。”
陵容接过,笑道:“公公惯会打趣本宫。”一旁的清如侧头细细看过,然后将绢旨收下,叠成一小方,背着人贴身收着了。
今日殿上人多,放在哪里都不安心,只有贴身带着,旨在人在。
玄凌笑着又饮了一杯酒,才说:“他说的不错,今儿是你的生辰,当然是一等一的好日子。”
“将来你再想晋封谁,再与朕细细商量。”
随着御膳房的佳肴流水般一道道传来,妆成百花仙子的教坊司舞女举臂入殿,几人团成花状翩翩起舞,一时间丝竹乐起,凤箫声动。
七彩的绢衣在殿内四处飘动如娇柔的波毂,缤纷荡漾。
众人享受佳肴美酒,彼此亲近的,互相说笑。
陵容却比往常受限些,她身边唯有一个玄凌,也只能和玄凌说话。
“陛下,今儿个的鹿筋熬地极好,您尝尝。”陵容看下来用了太多酒,不禁劝菜。
孰料玄凌一看那鹿筋,却是暧昧一笑。
陵容这才明白鹿筋的意思,想要撤了,却被玄凌拦下。
“珚珚给的,朕自然喜欢。”
陵容看他大大方方吃下,自己反倒红了脸。
于是借着更衣的功夫,去殿后散散。
清如一刻不敢离陵容左右,看着予鸿、予澈身边都有人跟着之后,便扶着陵容去了。
陵容出得殿来,才觉得香氤蔼蔼之中的些许憋闷,才散了,心胸顿时畅快许多。
清如道:“娘娘放心,陆嬷嬷和丁香跟着燕王,赵嬷嬷和鸢羽跟着楚王,还有几个贴身的丫头在一旁等着。”
“咱们小冬儿,也被许嬷嬷和连翘带着回宫了。”
陵容看着一望无尽的千丛、万丛花林,接着她的话说:“至于殿上,有芳缕和文松文柳在,也不用担心,是不是?”
清如赧颜一笑。
陵容本没有醉意,吹了吹风也就好了。只是今日玄凌用多了酒,她难免担心,因此就要回去。
路过一方小小的重檐翘角的亭子时,听见有人说话。
陵容的脚步顿住,一道迷惘的声音响起:“如碧,你说我还有出头之日吗?”